陛下赐下的贤妾真真是人如其名。
琴书,既无琴的雅致,也无书的秀气,但有琴和书的方正板直。
长长的脸,方方的肩膀。
折枝,听起来甚有甚有烟雨朦胧扶风若流的江南韵味,但也只是听起来。
汝阳伯心想,折枝二字怕是应在了身形上。
细长,高瘦。
七尺有余。
他看折枝,还需抬头仰望。
能选中此二人赐他,还真是为难陛下了。
“你二人各回各院休整一番吧。”
琴书福了福身“多谢伯爷赐院。”
“只是,依礼妾身与折枝应向老夫人请安,再向夫人敬茶,方可算正经的妾室。”
“名正,才言顺。”
“即便妾身与折枝是蒙陛下与皇后娘娘恩赐而来,然既已身居伯府后院,自应恪守伯府之规矩。”
“规矩乃立人之本,无规矩则无以成方圆。”
琴书面不改色开始义正词严的说教。
开口规矩,闭口礼仪。
若是寻常妾室,汝阳伯自可以拂袖而去。
但,琴书和折枝不是寻常妾室。
汝阳伯抑制着不悦,温声道“那便先去安康院给老夫人请安吧。”
“至于主母茶,暂且搁置,待陶氏祈福归来再敬也不迟。”
“伯爷。”折枝微微蹙眉,面露不赞同,冷声道“伯爷,妾与琴书虽为宫女,但入宫前家世清白,入宫后蒙皇后娘娘垂青,习得些许文墨。位卑,可也知廉耻明是非,万不会跪伏在地敬那算计嫡女的继室茶。”
“要敬,也得敬元夫人的灵位。”
“伯爷,意下如何。”
汝阳伯的腰臀火辣辣的疼,脸也好似被刮板刮过一般,火辣辣的疼。
堂堂汝阳伯,在妾室面前谨小慎微忍气吞声。
顾荣眸底漾开一抹明了的笑意。
这是恭顺小意红袖添香的妾吗?
不,这是在将汝阳伯当儿子训。
又看了几眼,颔首示意后,带着徐太医朝竹葳蕤院走去。
一路上,顾荣将顾知这些年的身体情况和所用药方,清清楚楚详详细细的告知徐太医。
越听,徐太医的眉头皱的越紧。
竹葳院。
浓郁的药味,熏的人有些不适。
“阿姐。”
顾知一见顾荣,眼睛亮亮的。
顾荣揉了揉顾知的脑袋,温声道“小知,这位是宫里来的徐太医,奉长公主之令为你诊治。”
顾知清澈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崇拜几乎要溢出来。
他的阿姐好厉害,说想法子为他请宫中太医为他诊脉,竟真的请到了。
“徐太医,请。”
徐太医上前,伸出手指按在顾知手腕上。
顾知的手腕很细,细得甚至不如他两指宽。
初探只觉脉散而不聚漫无根蒂,屏息凝神再细探忽察脉沉无力寒凝气滞。
是病入膏肓的夭折之相。
徐太医的神情愈发浓重,又探了许久,脉相依旧似无源之水无根之木,气血将散,里寒独盛。
用气若游丝来形容丝毫不夸张。
随后,徐太医收起脉枕,俯身望向顾知的瞳孔、口腔,幽幽的叹了口气。
“顾大姑娘,老朽需为小公子行针确定猜测。”
“小公子的身体着实孱弱的紧,行针刺入腧穴,小公子恐怕会受些苦。”
“是否会伤及小知性命?”顾荣喉咙发堵,小心翼翼问道。
顾知的手指细瘦如同柴火,紧紧攥着顾荣的衣袖,脸上写满了不安,犹如一个等待命运宣判的囚犯,目光落在徐太医的身上。
徐太医摇摇头,沉声道“行针本身不会危及性命。”
“只是,如若老朽猜测为真,行针后小公子全身青筋凸起,四肢百骸剧痛无比。”
“很是煎熬。”
“古籍记载,曾有人受不住如此疼痛。”
“顾大姑娘可与小公子商议一二。”
“阿姐,我不怕疼。”顾知不假思索。
顾荣深吸了一口气,狠下心来“徐太医,请行针。”
对症下药,方有痊愈的希望。
数千日夜,小知喝的苦药,数也数不清。
那些日子,对小知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徐太医摸了摸胡子“不急。”
“得先煎一碗药。”
“可有笔墨?”
守在门口廊檐下的不言,忙不迭回首应声“有,有。”
“小的这就去取。”
如一阵风,去匆匆来匆匆。
徐太医蘸墨写了张药方递给顾荣“顾大姑娘,按此方抓两副,一并煎了。”
顾荣接过药方,一眼扫过。
小知缠绵病榻多年,她心忧不已,粗略学过药理,药方上的几味药,药性猛且带毒。
“顾大姑娘放心。”徐太医看出了顾荣的犹疑。
顾荣敛眉,歉意一笑“让徐太医见笑了。”
旋即,将方子递给青棠,嘱咐道“不言与你一道去,切勿出差错。”
青棠听懂了自家小姐的言外之意,郑重其事的颔首,折起房子,朝外走去。
“徐太医,小知,小知是不是……”顾荣声音悲戚,话到唇齿又咽了下去。
她不想问小知是不是命不久矣。
她想问的是小知是不是中毒了!
若是中毒,又是何时中的毒!
霁曙院。
顾扶曦踱步不安,语气中难掩焦虑“莲芝,真的是太医吗?”
梳着双平髻的小丫鬟莲芝道“二小姐,奴婢听的真真的。”
“要奴婢说,就知少爷破筛子似的身体,莫说是太医了,天上的药王爷下凡也无能为力,偏大小姐不信邪不死心,硬生生用人参、灵芝,一碗碗药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