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荣满脸戾气,抬手死死捏住了顾扶曦的下巴,修剪圆润的指甲刺破顾扶曦白皙嫩滑的皮肤,溢出的鲜血一点点染红顾荣的指甲。
“谁给你的胆子入竹葳院?”
“陶姨娘?”
“还是汝阳伯?”
“青棠。”顾荣冷声道“按小公子的药方给二小姐熬一碗补药。”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鼻尖徘徊,顾荣的手突然松开,紧接着猝不及防揪住顾扶曦的衣领,一次次地将她推向那朱红色的圆柱。
她前脚请了太医入府,顾扶曦后脚就安排人去明湛书院给顾扶景送信。
若说顾扶曦一无所知,她是不信的。
“二小姐!”莲芝双眼圆睁,愤怒地冲上前来,想要伸手阻止顾荣,救下顾扶曦。
顾荣抬眼,狠戾的扫向莲芝“奴欺主,以下犯上,你当知是何下场!”
“林瑞家的,你若忘了,本大小姐不介意让你长长记性。”
莲芝顿住脚步,又惊又惧,气急败坏怒吼“大小姐,二小姐也是伯府的小姐,您这样就不怕……”
“嗯?”顾荣皱眉“莲芝,你是在训斥本大小姐吗?”
顾荣将毫无章法挣扎的顾扶曦扔在一旁。
“咚”的一声。
沉闷的响声。
顾扶曦昏昏噩噩的撞在青灰色的墙上,昏死了过去。
她原是不想让竹葳院染血的。
以往,哪怕是处置竹葳院欺主的下人,她也是将人捆去望舒院,谨守着虚无缥缈的期冀,奢想漫天神佛能保佑小知。
但,小知今日吐了那么多的血。
她突然就想用旁人的血来掩去小知的血。
漫天神佛不保佑小知,她保佑。
“莲芝。”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什么吗?”顾荣朝莲芝招招手,指甲上的血迹缓缓淌过修长的手指。
莲芝惊恐万分,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小姐杀人了”,一边快速地向外跑去,步伐急促,三步并作两步。
好巧不巧撞上了送徐太医出府返回的不言,不言一手关竹葳院的门,一手拎着大惊失色的莲芝。
顾荣面部表情的用绳子一圈一圈捆起莲芝“莲芝,我最不喜欢你的眼睛和你的嘴巴。”
“你看本小姐和小知的眼神,鄙夷又憎恶,恨不得除之后快。”
“你这张臭嘴,诅咒过小知短命早死。”
“本来,想着到底没犯到我手里贱到我面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懒得跟你计较。”
“今日,算你运气不好。”
“我又想计较计较了。”
“所以,今日要你一双眼睛和一条舌头吧。”
不言抿抿唇“小姐,小的来吧。”
顾荣摆摆手“不必。”
寒芒乍现,血花飞溅,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荡开来。
端着药碗缓步而来的青棠,手不禁一晃,滚烫的药有几滴洒在了托盘上,忙不迭加快脚步“小姐,这些事,您让奴婢来做就好。”
她的小姐,明明是救她性命的仙人啊。
时至今日,她仍记得小姐在马车上探头一望素手一指,从此寒冬变暖春。
顾荣漫不经心的擦了擦血迹,一脚踩在了顾扶曦的脚踝上。
顾扶曦疼的惊醒,惊恐万分的看着被绑在柱子满脸鲜血的莲芝,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又晕过去。
“长姐,长姐,我什么都没做。”
她后悔了。
她不该来竹葳院试探。
顾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在意名声,不在意父亲,不在意伯府。
顾荣碾了两下,垫着帕子,端起滚烫的药碗,掐着顾扶曦的面颊,径直灌了进去。
这样苦的药,小知从出生就在喝了。
“孽障!”
“你个孽障!”得下人通风报信匆匆赶来的汝阳伯,看着这一幕,血气一阵阵往脑袋里涌,咬牙切齿,厉声呵斥。
汝阳伯本就受了杖刑,每走一步都疼的呲牙咧嘴。
“你……”
“你怎么能毒杀扶曦!”
“拖开她,拖开她。”
“大小姐,得罪了。”戴良上前,挥了挥手。
顾荣松开顾扶曦,站在台阶上,笑意盈盈的与汝阳伯四目相对“原来,在父亲心里,我是个毒妇。”
“什么毒杀?”
“说的可真难听。”
“是补药,煎一副数十两。”
“扶曦妹妹扶风若柳,一步三喘,瞧着不像是长寿相。”
“姐妹一场,我很心焦。”
“她说想尝尝,我自然要成全。”
顾荣不经意地将药碗放置在托盘上,未留意力度,“哐啷”一声,药碗与托盘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此等人人噤若寒蝉的时刻,似是天边突降了一道雷,所有人心头猛的一跳。
“大夫,你给瞧瞧。”深受其害的汝阳伯,对顾荣的话是一字不信。
大夫是汝阳伯请入府治伤的。
“父亲又不信我。”顾荣拉长声音幽幽道。
大夫轻抬手指,沾取点滴残留的药液,轻贴鼻尖细嗅,随后肯定地颔首“这确实是滋补之药。”
“有滋补养生之效。”
汝阳伯的神情有些尴尬,找补般指着莲芝道“她呢?”
“她是扶曦的贴身丫鬟,你……”
顾荣扬眉,缓缓走下台阶“父亲,她咒侯府绝后啊。”
“您能忍吗?”
顾扶曦躲在汝阳伯身后,怯生生反驳“她没有。”
顾荣歪歪头“她有。”
这辈子,小知若死,她会让顾扶景下去给小知作伴。
如此一来,侯府不就绝后了吗?
“父亲,小知还昏睡着呢,不宜在竹葳院喧哗。”
汝阳伯凝视着顾荣衣裙上溅洒的斑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