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来。时光荏苒。
当她内伤好得差不多时,她才第一次看见自己所住地方的全样。
不大的一间竹舍。舍后便是一片青翠竹林。舍前则是各色怒放花朵。一簇簇一丛丛。千姿百态,争奇斗妍。
她问及灵岚此处的名字。灵岚笑着告诉她,这里是“幽梦谷”。
解释完幽梦谷的来源,灵岚还领着她,穿过了竹林,登上了一边的山坡。
“喏,那远处一大片的蓝紫色,就是幽梦花。”灵岚指着谷口处的花海解释道。
“这里挺漂亮的。”她眺望着灵岚所指的方向,目光柔和。
“嗯。”灵岚点点头,微微仰起头,深吸了口气,“你喜欢便好。”
她的心里有暖淌过。
“那里也有人住着吗?”她忽然瞥见花海不远处的一点青色影子,竟也是一间竹舍模样。且看起来要大得多。
灵岚的目光扫过,笑着点点头道:“嗯。住在那里的,就是给你那难吃药的大夫。他没事的时候都会跑这里来研究草药。”
她闻言,想起之前吃过的难吃至极的药,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喜欢这样的日子吗?”耳边忽然落了声音。
她偏头望去,见灵岚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远方,唇角微勾。
她的头重新转回去。片刻后,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你要是一直不记得以前,也挺好的。”灵岚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轻的只有两个人能听到,“这样就只记得我一个人了。”
言罢,身边赤衣女子忽然转过头来,朝她缓缓展开一个灿然笑容。
所有的记忆自脑海里迅速飞跃而过,清晰得映在白渊心底。
那是如此美好的时日。
朝暮晨昏。只有两个人的日子里,世界小得只剩下彼此,那些欢喜却庞大得溢满整个胸口。
然而许是因为太美好……便容易招了命运的嫉恨。
所有一切终结在又一年的夏末时分。
华以沫站在浴桶边,细致地观察着白渊的反应。见她身体虽通红似血,神色却是平静如常,一时有些放下心来。
天色又渐渐黑下来。
半夜时分,月光将白渊的脸照了些亮。
那眉忽然在黑暗里皱了起来。
她与灵岚都没料到,会突然在幽梦谷碰到第三个人。
三个人里,有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只有她一个人,因为无知,所以无畏。
自此,所有事情都向着她不能预料的方向急速滑落。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正是白珺。
她自白渊失踪后,便一直在外寻找,丝毫不肯放弃。她去找了“三怪才”,差些死在对方手上,却发现对方也不知情;她也试着沿路一个个打探白渊的消息,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最后她只能有求于百晓楼。为此,她吃尽了苦头,甚至连百晓生也不忍心看,松口暗示了“幽梦谷”三个字。如获至宝的白珺,孤身前来,却昏倒在幽梦花丛里。是路过的天逸救下了她。而在此遇见白渊,却只是一个巧合。天逸也并不知晓白渊住在竹林的另一边。只能说,许多事情冥冥中自有天意。白珺找到了白渊。那些平静生活,不管白渊与灵岚愿不愿意,都将被打破。
她虽然失了记忆,然而见到出现在眼前的白珺时,心里还是有亲切感浮上。
女孩有倔强的眉眼,望见自己时,眼里有惊喜的光蹦出来。她唤自己,宫主。
往事来得措手不及。
女孩告诉她,她名唤白渊,是荣雪宫的宫主。而她,被她救回后就一直呆在荣雪宫里,取名白珺。
这些,她自然记不起。更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一旁的灵岚却有些不高兴。不时插上几句话,到后来,竟与自称白珺的女孩莫名其妙地吵起来。
女孩不善言语,很快便沉默下来。倔强的眉眼却不肯松懈分毫,直直地盯着灵岚不放。
那样的灵岚,奇怪得让她不安。
白珺就这样执着地坚持留了下来。
竹舍太小,没有床榻,便睡在竹舍外,倚着栏杆入眠。
她心里有些不忍。虽什么都没说,实则却还是信了几分。只是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罢了。
一日半夜,忽然下起暴雨来。
她被吵了醒。记起竹舍外的那个女孩,有些不放心,思虑再三,还是悄悄起了来。
雨势极大。方一出门,就有雨水溅到自己的乌靴上。
女孩听到动静,偏过头来看她,目光清醒,显然没有入睡过。虽是坐在屋檐下,衣袂下摆却还是湿了许多。
见到她出来,女孩眼底一喜,自地上站起身来。
“宫主。”
她垂下眸去,片刻后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你的宫主。你……何必这般固执?”
“你是。”女孩的声音斩钉截铁,“你只是忘了。”
“你也说,我忘了。忘了便不是了。”她语气淡淡道,“我并不怀疑你的话,只是那些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感觉。所以我不可能和你离开的。我喜欢这里。你还是放弃罢。”
女孩抿着唇,没有说话。
“你可以去书房避下雨。”她重新开了口,同时指了指屋子里的另一间房。
女孩却没有动作,沉吟了会,突然道:“我会想办法让宫主记起来的。珺儿不要……宫主忘记。”
言罢,女孩眼底闪过一丝坚决神色,忽然转身冲入了身后的雨中,很快消失在雨幕里。
接下来的一切,发生得太快,仿佛命运的大手在身后推动,将所有退到一个无法回转的余地。
女孩再出现时,已是三日后。见到她,自怀里取出了一个白色瓷瓶,然后递了过来。
“这是我从白先生那里求来的药。宫主吃了,应该就能记得了。”
她抬头望着女孩,平静的神色微微起了波澜。
女孩身上的一身白衣,已沾了些血灰。脸色发白,眼中布满血丝,额头还有未愈合的伤口。
她犹豫着。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