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沉一声令下,追击的五百骑兵俱都放开了速度。
百十步的距离对他们而言,不过咫尺之间。
然而,就当他们向前猛冲才不过三十步时,最前方的骑兵却忽然感觉到身下一空。
紧跟着,连人带马狠狠向前栽去。
跟着轰隆巨响,宛若天塌地陷。
面前宽阔的路面,平地陷坑深数尺。
陷坑之中,多是铁锥竹刺。
掉进去的重骑兵甚至都来不及一声哀嚎,便被连人带甲刺穿。
侥幸没有刺中要害的骑兵,也被胯下战马将内脏压得粉碎。
陷坑之中,唯有高沉脸色苍白的没有中招,他手里那杆大枪如钢管般直直插入地面。
此时节,他整个人就好像是个猴子似的挂在大枪之上。
胯下的战马,早已经被刺的血肉模糊。
咕咚,一口口水强行咽进肚子,此时的高沉,内心后怕不已。
得亏是他反应快,在坠入陷坑的第一时间从马背上飞起,用长枪做了个支撑。
不然的话,他也要变成了糖葫芦。
“公子,旁边有路可行!”
一名骑兵大声提醒道。
高沉循声望去,就看到右手边大概丈余,有一条特意留下,歪七扭八的小路。
路不大,仅容纳一车而行。
高沉这才回过神来,怪不得姚腾那奸贼的驴车刚才左拐右拐,这王八蛋原来提前就挖了陷坑。
恨恨的骂了一声,高沉从腰间扯出腰带拴在大枪之上,右手拿着腰带另一头,左手抓住枪尾,双脚踩在枪杆之上,让身体与枪杆呈现九十度。
远远望去,就像是个旗杆似的。
他整个人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青蛙,沉声一声大喝,双腿发力,嗖的一声,如电一般射出,安稳落于地面。
落地后的高沉一拽腰带,大枪顺势被他拽回绰在手中。
重新系上腰带,高沉回头冲陷坑外的骑兵道:“都下马小心前行,当心陷坑!”
骑兵们闻言纷纷答是,翻身下了马,用手中枪做探路的拐杖,一步一步的望前行。
远处,驴车上的姚腾看到这一幕,给了王玄敢一个颜色。
后者会意,立刻就夸张的捂着肚皮大笑:“哎哟,什么情况啊小高将军。只是几个坑就不敢走了?你这还敢自夸天下第一枪呢。我看啊,八成是给朝里那些大儒卖屁股吹来的本事吧。”
说完,王玄敢还弯腰弓背,一脸狗腿子模样问姚腾:“怎么样殿下?我骂的脏不?”
姚腾啧啧摇头:“还差点火候。”
王玄敢一脸虚心道:“我会努力的。”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高沉肺都要气炸了。
上头的他竟然直接让手下兵将战马赶到前方,以枪尖刺击马腿。
一时间,吃痛的马儿嘶鸣着向前狂奔,破坏陷坑无数。
看到这一幕姚腾都懵了:“这小子不怕他爹抽他?战马这样珍贵的资源让他当排雷器使呢?”
“殿下,什么是排雷器?”
“以你的智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靠着败家的战术,高沉硬生生向前推进五十步。
距离姚腾的驴车,也不过三十步。
这个距离,高沉甚至都能看到姚腾脸上的毛孔。
他翻身上了手下的马,端着枪,一脸狞笑:“姚腾小儿,今日你必死!”
姚腾啧啧的叹:“还不知道谁生谁死呢。”
说着,他吹了一声口哨,霎时间,两旁边的树林之中发出腾腾弓弦破空之声。
高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周围便不断有骑兵哀嚎着被射死飞入陷坑。
吃了一惊的高沉来不及细想,就感觉到眼前一花。
他下意识抡起大枪。
锵!
一声清脆的金石交鸣之声,高沉握着大枪的手虎口崩裂,小臂颤抖而难以掌控。
他一脸震惊的望着被自己大枪磕下来的东西,那是一杆与成年人眉目齐平的巨大弩箭。
箭头森森反射着寒光。
哗啦啦。
树木晃动。
林子之中,沿着陷坑两旁,推出四台巨型连弩。
望着那巨型连弩反射着寒光的箭头,高沉的眸子,在这一刻紧缩凝成了针芒。
南云拎着巨弓站在一架连弩旁,高举着手大喝:“放!”
一声令下,四台连弩发出愤怒的咆哮。
簇拥在陷坑中小道上的高沉与所部骑兵被当成了活靶子。
那巨弩之威,即便是高沉这样的人都硬接不住,更何况这些士卒?
他们那精心打造的全身甲,在巨型弩箭面前,宛若只是纸糊的一般。
只是一波箭雨过去,高沉身边,便再无一个可站着的士兵。
就连高沉本人,肩膀都中了一箭。
若不是他及时侧身躲闪,他的肩胛骨,都要被这一箭炸碎。
鲜血滴落,高沉将大枪换了个手,转头看向南云,一脸的哀伤:“南云!亏你还是边军将士。竟然自甘堕于泥淖,为叛贼效力!”
南云二话不说拽满巨弓:“我南云一生,只为百姓效命!”
说罢松开弓弦,一箭直奔高沉而来。
高沉虎吼一声,单臂舞动大枪将飞来的箭矢搅碎。
他步行向前狂冲,一时间,南云的箭矢,连弩的压制,竟然都无法伤的了他。
只见他腾挪乖巧,宛若是山间的灵猴。
三十步的距离,在他的身法之下,硬生生的缩减了一半之多。
一时间,南关骑兵士气大震。
驴车上的姚腾则惊住了,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咬牙道:“此人留着绝对是个祸害!”
王玄敢收起剑,双手分别拎起车上从飞熊卒手里夺来的两只短枪:“我去会会他!”
言讫,王玄敢脚下发力,从驴车上越起直奔高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