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咳疾一直以来都是太后的心病,继位之后,百里禹便没再与皇后同房了,并不是她的咳疾传染,而是宗亲们认为,皇后这样子,已经不能为大和王朝生出健康的皇子公主,其实百里禹这么做也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皇后长百里禹两岁,是太后亲姐姐的女儿,从小便聪慧过人,太后就是看上了她为人处世稳妥且知道心疼百里禹,再加上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女,给百里禹做正妃,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却偏偏福薄,入王府三年都还未有所出,百里禹才一登基,她又患上了这久治不愈的咳疾,倘若不是太后健在,恐怕宗亲们早就要请旨废了这痨病鬼皇后了!
皇后亲自派人来请苏芙,太后当然不会拒绝,百里禹也没有说什么,苏芙这才得以脱身,脚步匆匆,恨不能一步便跨出未央宫!
看着窗外渐渐消失的苏芙,百里禹的脸色越发阴暗了,太后低声叹息……
“皇帝,你不要心急,苏丫头确实有过人之处,不是那些个只知道争宠的庸脂俗粉能够比拟的,所以她有些小清高,也是情有可原的!”
“母后无需忧心此事,这天下都是儿臣的,
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小女子,正如母后所说,她确实不同,倒是有几分意思!无所谓,且让她再任性几日!对了,母后,朕还有折子要批,就不久留了!”
百里禹离开后,太后摇着头叹息道:“唉……”
苏芙疾步前行,快得随行的小宫女都要追不上了!
“百里禹,你何德何能稳拥这大和江山?先太子仁义,却偏偏夭折,恰逢边疆大乱,若不是爹爹和两位哥哥征战沙场,在立下赫赫战功后力保你,又怎会轮到你这不受宠的三皇子继承大统呢?”
双手在袖中默默攥紧,苏芙恨不能将自己的掌心攥出个窟窿来!
“明明刚才有机会的,我只需将针稍稍偏一些,手再多用一点力,便可以要了你的命!可为什么,为什么……不,不能让你死得这么容易,对,不能!我苏芙今日立誓,今生必要让你百里禹一无所有,你欠南宫一门的,就算是死上一千次都无法偿还了,那就把你吃下去的,统统都给我吐出来!”
“苏姑娘,苏姑娘,您慢些走……”
身后传来小宫女的呼唤声,苏芙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低头快速擦去脸上的泪痕……
“啊呦,苏姑
娘,您的腿脚可真够快的,奴婢赶得脚底板都要生烟了还是追不上,呼……呼……”
“难为姑娘了!我不过是忧心皇后娘娘的身子,这才走得快了些!”
说完,苏芙扶住气喘吁吁的小宫女,二人缓步前行……
“苏姑娘,从太后的未央宫到皇后的景仁宫,是拐角最多的,奴婢可是进宫整整一年,才能独自将这条路走下来,可方才见苏姑娘走得那样快,却并未拐错,按说姑娘你也并不常在这宫里走动,怎能走得分毫不差呢?倒好像对这皇宫无比熟悉一般!”
苏芙低头咬紧了唇畔,片刻后笑了……
“呵呵,没姑娘想得这么玄乎,我不过是记性好,只走过一次的路基本就记清了,这才没有弄错!”
“啊呀!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难怪苏姑娘如此受太后娘娘宠爱,原来不仅仅是精通医术,还能过目不忘啊!”
对于小宫女的夸赞,苏芙只能尴尬地笑笑,抬头睹见景仁宫的大门,她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总算是搪塞过去了!
“民女苏芙,给皇后娘娘请安!”
“咳咳,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看到苏芙的脸,皇后咳得更厉
害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那日殿选,因着离得远,本宫并未瞧仔细,今日一见,苏姑娘果然是清丽脱俗,是个难得一见的佳人!”
“娘娘谬赞了,民女不过凡凡之姿,皇后娘娘您,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
皇后并未因为苏芙的话而开怀,而是露出了些许悲伤之色……
“咳咳,再美的国色天香,也敌不过日复一日的咳嗽,咳咳……”
皇后的一声声咳嗽,此时深深刺痛着苏芙的心!
当年南宫琉璃嫁入王府时,百里禹府里除了当今的皇后这个正妃,还有两名妾氏,皇后为人宽厚,深受王府上下的爱戴,可南宫琉璃却偶遇她独自一个人悄悄流泪……
南宫琉璃上前安慰,以为她是因着无所出而心里苦闷,可皇后却摇摇头,伸手抚摸着南宫琉璃微微凸起的肚子道:“妹妹,其实姐姐并不在意有没有子嗣,只要是王爷的儿女,不管是谁生的,我都会视如己出!”
“姐姐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那你为何还要独自伤感呢?”
“从懂事的那天起我便知道,我未来的夫君是姨母的儿子,当今的三皇子,嫁进王府后,我与他相敬如宾,
他待我仍如从前一样般尊重!”
“女子嫁人,求的便是琴瑟和鸣,这样,难道不好吗?”
“是好啊!可是妹妹,他是我的夫君,不是我的弟弟啊!我要他尊敬我做什么?倘若不是因为姨母,他恐怕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吧!”
邀想当年,时间久得苏芙已经几乎不记得最后是如何劝慰皇后的了!如今眼前的皇后,除却这么多年未曾改变的哀怨眼神,更多了几分绝望之色!
是啊!皇后已经是这宫里的摆设了,这阖宫上下人人都心如明镜,从前还有南宫琉璃敬着她,可如今的秦娉婷却再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之所以还能是皇后,不过是依仗着太后娘娘,如果有一天太后没了,那皇后她……
“咳咳,咳咳,苏姑娘,依你看,本宫这病,可有法子医治?咳咳……”
“苏姑娘,苏姑娘,皇后娘娘问你话呢!”
一旁的婢女小声提点,苏芙从恍惚中惊醒,看向皇后的眼中露出淡淡的不舍,却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苏芙不是不知道皇后心里的期盼,但早在殿选那一日,她就已经从旁观察过,多年的咳疾,已经伤了皇后的五脏,再无回天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