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舒湘和曹氏兄妹一起回去,大家心照不宣没甚言语。
进房间前,舒湘唤曹筱菱到她房间。桌前坐下,舒湘斟了杯茶放置曹筱菱面前,二人四目相对。
“其实,我哥哥很好”,曹筱菱望着舒湘的眼睛,真诚道:“他长得没华奕朗好,胜在父母双亡,什么都自己说了算,人踏实也勤快,还有我这个好妹妹”。
舒湘笑笑:“筱菱,我明白—”
“你不明白”,曹筱菱打断她的话,认真看她:“你真的不明白。我来帮你盘算,你觉得配不上华奕朗,我也没觉得他好,军营里的都一身臭毛病,将军府规矩又多,你不喜欢便罢,喜欢他也不是良配”。
“我哥哥,我知道你们认识没多久,但感情可以慢慢来,他没什坏毛病,而且,没有任何人会指摘你,你自由自在,福星也好灾星也罢,在我们眼里都一样,是我们的亲人和爱人”。
舒湘垂眸,开口正要言语,曹筱菱握住她的手:“你和华奕朗说话时,我和哥哥商量过,刚刚的话是我俩的意思。并不需要你马上答应什么,只是给哥哥一个机会,不拒绝的机会”。
曹筱菱真挚,什么都为她安排好,曹哥哥也很好,有那么一刻,舒湘几乎想答应下来,她看着曹筱菱,眼中渐起氤氲:“筱菱,你为何对我这样好?”
“我曾被束缚,被压抑,被指摘,我再看这些气不顺,纵然路都得自己走,有助力总能少些磨难”。
舒湘叹口气:“其实,还有些事你不知”。
她细细道出襄王府冲喜和华奕朗助她逃出襄王府之事,最后,她叹道:“厄名已不堪,襄王府之事,恐得世子再娶,这事才会彻底湮没于尘埃。在此之前,我不想牵累任何人”。
震惊写满曹筱菱的脸,怪不得青青愿冒砍头之罪也要在军营里帮助华奕朗。
她很快恢复常色:“若那世子一辈子不娶,你就躲藏一辈子?人这短短一生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还不能爽利得想干嘛就干嘛?即便日后他来寻你麻烦,你也先快活几日才是”。
舒湘叮嘱:“筱菱,这些事你勿要再告诉曹哥哥”,又道:“在我求取和离书时,我便想好,离开王府,天下之大,任我逍遥。我快活人生并非只有嫁娶才能达成,认识你这样知心姐妹,悬壶济世,肆意而行,我已然很快乐!”
曹筱菱颔首微笑:“明白,不逼你啦,你想做什就做什罢。不过,还是好好考虑下我哥,我们虽是百姓,并不惧什么世子不世子的!”
*
在湖边吹了很久湖风,解冻冰封的情绪,华奕朗才慢慢踱回将军府邸。回到府邸时,夜已深沉,下人告诉他,他出门后不久,将军便回来,将军身体有恙,晚上府里来了大夫。
华奕朗疑惑,他白天在军营时,父亲并未有恙,这才短短几个时辰,严重到从军营里回云城治病?他疾步往父亲的院落。
华弘卧房里灯火通明,外间守着几个丫鬟和妻子陈氏。见母亲也在,华奕朗轻声问她:“父亲突然回来,是为何病?大夫怎么说?”
陈氏一脸忧心忡忡,正在抹泪,看到华奕朗,如抓到救命稻草:“我儿,你今晚去哪儿了?我派人街上寻你,遍寻不到!你父亲不大好!”
陈氏泣诉华弘染上营中疟疾,腹泻不止,精神萎靡,刚刚请了云城最好的大夫看过,才服了药歇息。
华奕朗五雷轰顶。前世,父亲便是营中感染疟疾,一周内便撒手人寰。
但不是这个时候。华奕朗仔细回想,确认并未记错,前世父亲去世时秋末初冬,而今日刚刚中秋,不过,前世此时,父亲并未在军营呆太长时间,也没有带医官和药方去营中。
他召来华弘的长随,仔细问话。
原来,华弘昨日便有不适症状,营中宋医官仔细检查过,也给了药丸服下。当时并不严重,华弘亦觉抗得住,便未知会华奕朗。没想到今日下午腹泻突然严重,短短时间无法站立行走,军营里医官们束手无策,只得赶紧送回云城,另请高明。
前世云城并无可拯救父亲的高明。现在,舒湘?她亦未必能挽救父亲命运。华奕朗后悔自己的大意,他因坚信前世命运,故认为未到前世相应时间,父亲此时不会染疫,是刻舟求剑了。
心情沉重,他轻手轻脚走进内间,站立父亲床前,观察父亲脸色。
华弘脸色苍白,他突的睁眼:“耀之?”
华奕朗躬身靠近,问道:“孩儿在。父亲没睡着?感觉如何?”
“好些。军营里修水渠的事你办得如何?”
“已经开始挖土了”。
“恩,好。抓紧”,华弘闭上眼睛。
华奕朗想退出,犹豫片刻,开口道:“云城王大夫刚刚给您诊治过,我想请白青再给您把把脉,您意下如何?”
华弘又睁开了眼,凝视华奕朗:“白青?你今晚不在家,是去找他?”
华奕朗沉默不语。
华弘道:“我不想见他,我不需他诊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王大夫已诊治过,便没有甚问题”。
“是”,华奕朗退出内间,回到外间安慰母亲,让她回房歇息。他在外间歇息,一晚上辗转难眠。
翌日,华弘状态越发不好,王大夫又来诊治,言下之意,已江郎才尽,无力可为。华奕朗想请白青,华弘虽虚弱无比仍是严词拒绝。傍晚时分,华弘已昏迷不醒。华奕朗出了门。
广济堂铺面已经关了门,华奕朗叩开侧门,向开门伙计表明来意。
伙计去叫舒湘,曹筱菱叫住他问了缘由,心下生疑,舒湘从来都是坐堂大夫,从未出门看诊过,怎会有人找她?
华奕朗在侧门焦急等待时,门吱呀一声打开,出来的是曹筱菱。
“你还来?”她愣了一瞬,脱口而出。
华奕朗并不想和她有甚交流,开门见山:“我父亲病重,想请青青去帮忙诊治”。
昨晚刚刚见面今晚父亲便病重,曹筱菱想,他性情火爆言语不爽便要弄翻了船,为见人而说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曹筱菱不想给青青再找麻烦,忍住火气道:“纵使你救青青的恩情天大,她冒死在军营里帮你,这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