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一夜好眠,被叫醒时,还有些睁不开眼睛,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问道,“什么时辰了?”云苓道,“卯时中。”她的有些紧张,“刚刚外头来了嬷嬷,正在门口候着,听排场,应该是长公主那边来的。”穆婉还没清醒,含糊的重复,“长公主那边来的?”
云苓道,“想是来收元帕。”
穆婉瞬间清醒,猛地坐起来,
“收元帕?”目光发亮,语气兴奋,显然正盼着呢。
本来还有些忐忑的云苓看到她这样瞬间安定下来,笑道,“虽然是长公主身边的,但看着比红缨她们要和善,也没催,只是在抱厦等着。姑娘您要起吗?“起。”穆婉下床,又嘱咐,“记得改口。”
“是。”云苓对她福了福,像模像样的道,“夫人。”
穆婉一笑,“去开门吧。”
门外,古嬷嬷看着匆匆赶来的红缨皱起眉头。
她是长公主身边最得力的嬷嬷,谢珩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尤其镇国公府变故之后,谢珩作为长公主剩下的唯一嫡子,他的婚事月恒院自然十二分关心。虽然因为言中赐婚,人选不那么令人满意,但谢珩显然有自己的计划,府里其他主子们秉着自己的考量也都接受了这桩婚事。来的路上古嬷嬷一直在猜测着这位新主母的性子,不知道好不好相处,能不能上的了台面,是畏畏缩缩还是会得志便猖狂,前者让人看不上,后者更令人厌...但她如今唯一确定的消息是长得很漂亮,还有跟承恩侯府的吴三姑娘她们玩的好....,挺令人忧心的。本想来了后找个丫鬟先问问情况,结果她都来了,红缨听到动静才出现,虽然看着妥当,但明显是刚起收拾好。古嬷嬷冷冷的盯着她,就算主子们希望新来的主母只做个摆设,那也是叫做侯府主母的摆设,还容不得下人如此怠慢。野心这么大的丫鬟,不知是大房有意还是不小心放进来的。
红缨对上古嬷嬷的目光心慌不已。
她昨夜给云苓他们透了消息后就一直关注着新房的动静,当发现她们竟然赌气睡下后,心中十分欣喜,她也没想到那商户女气性如此大。然后就盯着院门那边等着侯爷回来后看好戏。因为前院传来的话其实是“侯爷有事,要晚些回来。”若侯爷回来却见那商户女拿乔,必然会不喜,只要他们生了嫌隙,她就更容易有机会。
实在不是她急躁,而是时机不容错过。
谁都知道,三年前镇国公府动荡后,侯府子嗣单薄,急需侯爷开枝散叶。
其实若嫁进来的是高门世家的千金,她自然会规规矩矩等着听主母安排,可如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商户女占了主母的位置,德不配位,又不得所有人喜欢,若操作得当,她未必不能生下侯爷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候管她都想好了,若那商户女跟侯爷告状,她就咬死不承认,反正传的话只有她一个
听到了,她不认,侯爷也不会对这点事情上心,若那商户女纠缠,反而会惹的侯爷不喜,总归无论怎样她的计划都会成功。只是她没料到,她守到半夜,侯爷竟然压根没回来!
之后大概是欢喜之下心神放松,不知怎的竟然沉沉睡了过去,导致起迟了,还叫古嬷嬷撞见。
见古嬷嬷一副想将她撵了的模样,红缨心念电转,连忙解释道,“昨夜守到半夜侯爷也没回来,夫人的丫鬟说夫人习惯睡到辰时,奴婢想着夫人昨夜肯定没睡好....虽然是是计划之外,但一个没有圆房的侯夫人,可比一个单纯不被侯爷喜欢的侯夫人更加站不稳脚跟,所以她绝对不能被撵走。古嬷嬷果然顾不得再管她规矩,惊道,“侯爷昨夜没回来?!”
红缨点点头正要说话,正房的房门就被打开,云苓笑吟吟的朝他们福了福,“嬷嬷安。”又亲热的跟红缨打招呼,“红缨姐姐早。”红缨怕云苓再在古嬷嬷面前抖落出什么事情来,连忙道,“夫人是不是起了?我马上去烧水。”
古嬷嬷也没管红缨,只是疑惑的看着云苓,这表情可不像是侯爷没来过的样子。
反正门都开了,古嬷嬷干脆亲自去确认一下。
跨进房门的瞬间,古嬷嬷就确定谢珩真的没在,这两年他越发有威势,即使去了长公主那里,气氛都会紧一紧,绝对不是这种暖融融的模样。她规矩的立在东次间门口,很快就听一个悦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嬷嬷请进。”语气客气可亲。紧接着一个高挑的丫鬟擦起珠帘,古嬷嬷进屋看到新夫人的瞬间,脑中瞬间闪过一个词:人间尤物。刚起床的缘故,对方还没有梳妆,只穿着一身顺滑的红色中衣,乌黑的长发随意披在肩头,即便这样都能看出身段玲珑,艳若牡丹。这其实是一副当家主母们都不喜的狐媚长相,可她的目光清正透亮,反而有种让人不敢随意冒犯的美。想到外头说什么穆大姑娘美貌不输徐锦,古嬷嬷想,要真论漂亮,徐锦可比不上这位新夫人。
这么美的姑娘,侯爷昨夜竟然没回房!
古嬷嬷一时不知道侯爷是真的公务繁忙,还是压根不计划让她做侯府真正的主母。
若是侯爷的计划,那她们也要调整对穆婉的态度,古嬷嬷正想着要怎么旁敲侧击的打探一下,就见她们这位新夫人忽然正了脸色,郑重的对古嬷嬷道,“嬷嬷,我恐怕没办法为谢家开枝散叶古嬷嬷:????
新婚第二天冷不丁听到这话,饶是古嬷嬷见多识广也懵了一下。
而更奇怪的是,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她第一反应明明应该是对方觉得自己不被侯爷喜欢,没能圆房,气闷之下放狠话告状才对。可大概是对方那一脸大义凛然的表情,古嬷嬷心里反而咯噔一下,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古嬷嬷下意识的排斥那个念头,和善的笑道,“夫人何出此言,侯爷身负家国重任,有时候确实不太能顾忌到儿女私情,想来并不是不喜夫.....结果就见对面的人摇了摇头,闭了闭眼视,一副破釜沉舟的表情,“和侯爷无关,是我不能生!”古嬷嬷脸色微变!那被排斥的念头不受控制的冒头。
他们这样的人家成婚当然会关心女子脉案,穆婉的脉案是绝对没问题的!什么样的情况能让一个姑娘第二天就确定自己以后肯定不会有子嗣?古嬷嬷深吸一口气,试探问道,“夫人这样说,可是在家时大夫说过什么?”
穆婉下意识的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