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无语的看着滚到床边的穆婉, 他只是想将她赶下床,脚也刚刚碰到她的腿而已,她就叫的他好像怎么了她一样。
穆婉趴在床边, 一脸惊奇, “不愧是侯爷,果然神武, 这么轻轻一脚, 我就飞出这么远!难道是传说中的内力?”
谢珩看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终于意识到,这狸奴打不得,骂不过,吓也吓不住,跟她计较简直是自找罪受。
有心回前院去, 又觉得这么走了怕这狸奴以后更加无法无天, 想了想, 干脆在大床中间躺下来, “今晚我睡这儿, 你随便去哪儿。”
穆婉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 然后找了床薄被去了窗边的榻上,谢珩见状心里稍微舒坦了些。
房间里很快安静下来,不过榻上不太舒服,穆婉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终于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迷迷糊糊要睡着时, 忽然听到床上传来谢珩淡淡的声音,“孙嬷嬷随你处置, 我谢家欠她的, 你却没有。”
穆婉第一反应是他怎么还没睡着, 受了伤,忙了一天,躺床上还能想这么多,精力可真充沛,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穆婉反而也睡不着了,想了想,起身下榻,去了外间。
谢珩睡不着倒不是因为择床,只是习惯了警惕和思索,这么多年再累都是闭目浅眠。穆婉下榻的动作他自然也知晓,还在想那狸奴娇气,别一晚上都睡不着。如今气头过去,罚她的心思也淡了,正想着要不要回前院去,就听她脚步声重新靠近,最后却是停在床边,“侯爷?”
声音虽然不大,但听着挺精神,谢珩又不想动了,闭眼“嗯”了一声。
然后一只手就慢慢的从床帐缝隙中探进来,手指间挂着一只香囊,“这是我自己配的安神香,睡不着的话,放枕边试试吧。”
今夜并没有月光,只有屋子一角点着一支蜡烛,其实不亮,但此刻顺着床帐的缝隙透进来,将那只手称的莹白如玉,纤细的手指仿佛在发光。
谢珩顿了顿,抬手将那香囊摘下,果然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
那只手收回去,脚步声也重新走到榻边,谢珩犹豫了一下将那只香囊放在枕边,闭上眼睛的时候又听到榻上传来声音,“国公爷是在有机会的情况下拉了齐侍卫挡枪吗?齐大郎也是侯爷是故意叫他去送死的吗?”
谢珩下意识道,“怎么可能?”
穆婉道,“那您和谢家欠孙嬷嬷什么呢?”那声音轻柔,语气却笃定,“您可以感激她,弥补她,但并不是欠她。”
“齐侍卫和齐大郎牺牲的时候,想来更多的是庆幸自己成功救了国公爷和侯爷,而不是让侯爷背负着对他们的愧疚过一辈子。”
“侯爷若真的感激他们,就好好休息,养好身体,等将来平定赤翎,山河盛世之时去他们坟前,告慰英灵。”
谢珩沉默一瞬,忽然嗤笑,“那他们怕等不到那一天了,平定赤翎,创山河盛世可不是我的责任。”他翻了个身,面相窗的方向,“恰恰相反,我的责任是毁掉这一切,叫他们尝尝若没有我父兄,他们应该享受的乱世是什么样的。”
说完后静静等着对面开口,心里已经做好了要听一番慷慨陈词,大义凛然劝告的准备,结果就听对方敷衍道,“嗯嗯嗯。那也行,但也要先养好身体,别您身体垮了,这世道还没乱,那些人依旧享受着你父兄用命换来的太平过的舒舒服服,您说气不气?”
“咱们赶紧睡吧。”语气困顿。
谢珩:……
他怀疑她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自嘲一笑,正准备闭眼,结果对面似乎反应过来了,又一骨碌从榻上坐起来,问道,“那到时候你会把长公主,谢大夫人她们都会安排好吧?”还有作为镇北侯夫人的我。
谢珩:……
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谢珩好气又好笑,倒忘了她是个喜欢未雨绸缪的。
转念一想,若能用这个吊着她,似乎也不错?于是谢珩道,“看你表现,若让本侯满意,届时也不是不可以顺手安置。”
穆婉立刻安心了,“没问题,我跟您说,带上我好处特别多,我手底下粮食百货,农人工匠,应有尽有,绝对能叫长公主他们活的更舒坦……我觉得,可以先找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她竟然还计划起来了,谢珩听着她啰嗦,久违的疲惫感涌上来,眼皮不受控制的往一起粘,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隐隐想,这狸奴虽然贪生怕死,喜好享乐,但却是也不是一无是处……
再次睁眼,谢珩看着头顶石榴开花的床帐还有些怔忪,这一觉不仅睡的很沉,竟然还一夜无梦,外头静悄悄的,谢珩以为时间还早,撩开床帐却发现天光早已大亮,沙漏竟然已经指向辰时。
谢珩揉了揉额头,他上次这个时辰起床还是很多年前的事情,翻身坐起,就看到对面榻上睡的香甜的某人。
应该是床榻太硬,她在努力找舒服的姿势,最后睡成了只摊成一片的狸奴,大概又嫌弃光线晃眼,随手拽了条帕子遮着眼睛,只露出半张脸,不到他巴掌大。
谢珩的目光落在她微张的红唇上,又飞快移开,起身走到榻旁边,缓缓抬脚朝她腿上轻轻一踹。
穆婉猛地惊醒,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伸手拽下帕子迷迷糊糊道,“怎么了?”
扭头就见谢珩站在房间中央,似乎也是刚下床,听到她的话也是一脸莫名,“什么怎么了?”又问,“我的衣服呢?”语气比昨天好多了。
穆婉懒洋洋的从榻上爬起来,一边伸懒腰一边叫道,“云苓,玉穗。”
“嘶……”她突然呻/吟一声,谢珩回头就见她扶着腰,表情痛苦,顿时一乐,明知故问,“怎么?没睡好?”
穆婉听出他语气里的幸灾乐祸,不由瞪了他一眼,“还不是托侯爷的福。”
谢珩嘴角噙笑,心情正好,余光就瞄到玉穗也抿唇偷笑。
谢珩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转去浴室的穆婉,一手揉腰,一脸萎靡,她的丫鬟还小声问她,昨夜怎么回事,好多人都听到她的惊叫了。
谢珩:……
不知为何,他竟然诡异的有种习惯了的感觉,心底波澜不惊。
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