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自觉受不了旁人的指责,她却已经顾不得了,毛伊罕无法想象见不到特木尔的日子。
离开巴音塔拉,对于她来说,一切就全完了。
“等等”毛伊罕突然反应过来“爹的家人不是都已经不在了么?”
提及此事,宝音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毛伊罕,想要开口又如鲠在喉。
“对不起,娘一直骗了你,毛伊罕,其实你不是我的孩子。”
这涉及到宝音家的私事,特木尔自认不便久留,抿了抿唇准备离开,却被宝音拦下。
“特木尔,今日劳烦你在我们面前做个见证”宝音闭上眼,缓缓舒了口气“十几年过去,正好寻到这个机会,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当时你娘正要生你,我的丈夫和你的父亲还在前线打仗,可最后只有我丈夫回来了……
你的亲娘受不了打击,刚生下你便去世了,因着我们两家交好,你爹的家里人连夜把你送到我这里托我抚养,之后就离开了。
十几年过去,我和都没有自己的孩子,但我们确是把你看作我们亲生的一般对待。”
宝音说罢,就要起身给特木尔行礼“千言万语说尽,还是都怪我一直过于溺爱毛伊罕,也没有多管教她,才叫她惹出今天这样的祸来。”
特木尔见状,伸出手搀住她“既然大娘有了选择,我也不再多言,日后您若遇到困难也可来信告诉我,特木尔一定全力以助。”
直到特木尔离开,毛伊罕也还没回过神。
“呵呵……”她将头深深埋下去,轻笑出声。
原来自己早就成了笑话,那她还能用什么去争?
毛伊罕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
赵徵姜从帐子里一点点挪出来的时候,恰碰见宝音带着毛伊罕搬家的场景。
都是几十年知根知底的邻居,因此大家虽不齿毛伊罕的所作所为,但对于宝音还是心有好感,于是来送她们的人不少,有几个还帮着宝音整理东西。
赵徵姜只是远远地看着,身边站着扶她出来的特木尔。
也不知自己和特木尔什么时候这样亲密了,想到自己现在天天住在特木尔这里,走路还要让他搀扶的情景,赵徵姜就感觉有些臊得慌。
特木尔无数次的越界让她一直以来设立的那些底线在他那里失了用处。
思及此,赵徵姜又有些脸红,单不说别的,在大宁,哪有其他男子亲自给女子喂药的呀,便是她的父亲汝王,也从未见他这样对待过自己的妻妾。
她有心怀疑是不是北原人都如他特木尔一样开放,可又碍于面子不敢去问别人。
大宁那么多人恐怕也没有哪个想得到,重礼教的她正极其亲近地接触着一个男子。
又或许,是自己对他过于容忍了,可换作北原的其他人这样待她,她还会像这般不知所措吗?
意识到自己想得有些多,赵徵姜忙摇摇头收回了思绪。
远处的宝音收拾完东西,踏上马车准备离开,正好看见了这边的赵徵姜,于是冲她摆了摆手以示告别。
赵徵姜见状笑了一下,也挥了下手。
宝音大概永远不会回到巴音塔拉了,从此山高水远,她们可能永远不再相见。
不知是不是被这离别的气氛所感染,赵徵姜想了想自己日后离开这里的情景,心中也渐渐蔓延出伤感的情绪来。
她不禁抬头看了看身边的特木尔,如果自己真的走了,特木尔还会一直记得她吗?
“看什么呢。”特木尔见赵徵姜一双杏眼直盯着自己,拍了拍她的头“走吧。”
又是这样!赵徵姜脸上的表情转为气恼,在大宁,没有一个男子敢公然像他这么做,可她又不敢明说。
赵徵姜现在算是知道了,特木尔的脸皮其实厚的很,自己根本说不过他,反而还要被他一通嘲笑,显得自己才是最胡搅蛮缠斤斤计较的那个。
赵徵姜自受伤以来,又添了许多道伤,现在手脚的动作也都不麻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东西,导致血光之灾接连不断地降临到她头上。
“别皱眉了,喝药。”特木尔端着药走进来,将碗递给她。
现在赵徵姜已经能自己端着碗喝药,特木尔见此也便不再给她喂药,这让她心里松快不少。
否则时间长了,赵徵姜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特木尔现在知道赵徵姜最怕喝苦药,每次总是要磨到药凉了才肯喝,平白又增添些许痛苦,于是说道“赶快喝,喝完告诉你一个消息。”
这招果然有效,赵徵姜咬了咬唇,一口气将药闷了下去。
特木尔眼里的笑意更浓“再过两天,一个对你来说不算熟的熟人会来这里。”
不算熟的熟人?赵徵姜脑中划过一个个人名,又被她不断否定。
见她马上就要来求自己,特木尔故意卖了个关子“过几天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