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
听到动静,赵徵姜抬起头,那个身影已经走远,快要淡出她的视线。
她笑了一下,周身萦绕着一种着她难以形容的松快。
“谢谢你,还有——”
“新年快乐。”
*
北原的春天离开的甚至比朔谷还早,随之而来的是同样短暂却热气腾腾的夏天。
“徵姜,这几天正是那达慕呢,走,我们快去看看。”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又都是年纪相近的年轻女子,多兰已经和赵徵姜十分亲近,称呼也由“赵娘子”换成了“徵姜”。
那达慕是北方少数民族共同的盛大节日,只是由于北原早就分裂成一个个部落,和其他民族的关系又并不怎么融洽,因此这些年来的那达慕基本上都是各开各的,规模也小了很多。
多兰没有见识过从前的那达慕是什么样子,也不觉得有什么,心里还是很欣喜。
至于赵徵姜这种从来没参与过的,好奇心更是浓重,于是听见多兰的提议后欣然同意。
还没走到会场,迎面就是一阵高过一阵的叫喊声,让赵徵姜这样儿的听了也顿觉汹涌澎湃。
多兰看着她走在路上东看西看一脸好奇的样子,也不禁抿唇笑了笑。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从年后开始,赵徵姜就渐渐和她印象中的不一样了。
她变得更爱笑,更活泼,有时会主动和自己分享些有趣的事情,让她对赵徵姜更生出几分亲切与同龄人间的投合。
当然她知道这些只是表象上的转变,真正的转变,恐怕还在赵徵姜的内心。
多兰不知其中的具体缘由,但看着赵徵姜不再是一脸刻意的压抑之感,她也对此感到高兴。
两个人来得有些迟了,场子四周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多兰拉着赵徵姜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才勉强找到一个能看清的位置。
“看样子,他们应是比试完射箭了,后面还有同样重要的两场,赛马和搏克。”多兰对这些明显是很熟悉,虽然来得晚,但只看了一眼就能仔细给赵徵姜讲解起来。
赵徵姜听得一知半解,等多兰说完,她才小声问道“特木尔还会参加吗?”
“那当然,我虽然之前一直在乌兰曼汉,但也总能听别人谈起他是哈喇部乃至整个北原最勇猛的□□。”多兰越说越激动,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采。
这几天赵徵姜跟着学了些北原的词语,这个她知道,是英雄的意思。
“欸,等等,你怎么突然问起特木尔了?”她往赵徵姜身边凑了凑,脸上笑得灿烂,语气夸张,让赵徵姜想起了哈喇部那几个总爱讨论八卦的大娘。
“没有,你别瞎说……”她不自然地摆摆手“我在这巴音塔拉也就和特木尔一个男子相熟,你不让我问他我还能去问谁。”
只是再多的解释听在多兰耳朵里都成了狡辩,她带着一脸“我都明白”的神情不再说话,倒让赵徵姜有些气闷。
多兰踮着脚,抻着脖子在人堆里仔细搜寻了一番,突然拽了下赵徵姜的衣袖“快看,特木尔来了!”
人群里不知是谁也喊了一声特木尔的名字,随后变成了所有人的一同呐喊。
这是他们对真正英雄的最高礼遇,看来特木尔真的很厉害,赵徵姜心想。
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特木尔,只见他为了比赛换上了一身黑色骑装,足蹬长靴,手执长鞭,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丝毫不为外界所动。
而他身边的那匹马十分高大,同样不紧不慢地走着,赵徵姜愣是在它身上看出了和它主人一样的气质。
她不是没见过特木尔穿骑装的样子,只是可能由于今天环境气氛的渲染,又让她多了些不一样的感受。
比赛刚开始,赛马场上便掀起黄沙滚滚,人们呐喊的声音险些震破赵徵姜的耳膜,而她却浑然不觉,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遥遥领先的黑色身影。
只是来参加那达慕的汉子们都非等闲之辈,待跑过小半程,赵徵姜就看见另一个蓝衣服的男人扬着鞭子一路冲刺,最后竟是已经和特木尔并驾齐驱,不分上下。
局势一下子胶着起来,却更增添了几分刺激。
“特木尔……”赵徵姜张开嘴也想喊,但声音始终是小的可怜,相比于旁边众人面红耳赤的高呼,更像是喃喃细语。
她憋得满脸通红,索性也不再开口,右手细长的指甲却不自觉嵌入掌心,白皙的手上瞬间留下一道深深的红痕。
日头逐渐升高,她感觉有些晕眩,眼前的事物晃得厉害,也不知是太晒还是过于紧张。
等到她的汗珠打湿了颈边的衣领,带给她重重煎熬的比赛终于结束。
听见人们心满意足的欢呼声,赵徵姜腿一软,若不是有多兰搀着,她怕是要直接栽在地上。
连多兰也打趣她“看个赛马都能紧张成这样,等会儿的搏克你不会直接晕过去吧。”
“没想到宾图进步这么大,我看他再练几年,未必赢不了特木尔。”
“这话还为时尚早,他只是赛马这一项出众,特木尔可是连续几年三项都是第一的。”
赵徵姜听着他们的对话,总觉得宾图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对了!她拍了拍脑袋,想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知道他了。
去年的篝火晚会上,他第一个来和自己搭话,虽然最后是被特木尔给打断了,但他依然留给了她一些印象。
比如说得磕磕绊绊的北原话,比如那张挂着笑容的红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