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之前”他沉吟片刻,不明意味地笑了笑“马上,我们就能见证新一任汗王的诞生了。”
如今各部的大汗并不是草原共主,而真正的汗王,才是一呼百应,铁骑所至,无往不克,所向披靡。
周羽沉默半晌,听着城里城外的喧闹,问道:”城外的流民,可还是用老法子……“
“算了”这次出乎意料的,汝王制止了他“将那些人在城外妥善安置好,当是一份人情。”
纵是谋士周羽,也不太摸得准汝王口中的“人情”是什么,但在汝王身边多年,他知汝王向来不做无用之事,因此恭敬应下,亲自操办起来。
走下城楼,夜色还如墨一般深,汝王看了看候着的侍卫,问“太妃可到了?”
自三娘子赵徵姜被掳走后,太妃虽一如往常,却还是备受打击,今年夏天回京休养了一阵,这两天才准备启程离京。
这是汝王府几乎都知道的事实,但众人皆是守口如瓶,不敢多说一句。
外人只知赵徵姜自遇袭后精神便不大正常,常年在府中养着,却不知王府内,赵徵姜的名字都成为了一个不成文的禁忌。
收回思绪,侍卫悄悄看了汝王一眼,规矩答道“回王爷,太妃已在回来的路上,最多两日便到。”
“嗯。”汝王闻言,只是淡淡应了一声,随后便越过他大步离开,没有回头。
还是夜幕时分,朔谷城外人群熙攘,声音甚至传到了城里。
这其中是草原各部的平民,甚至还能看见谟人的身影。
虽然部族对立,但此刻,他们却不分彼此地挤在了一起。
每逢战乱,总会有流民跑到大宁的边境寻求庇护,尽管每次都被驱赶,但他们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前来。
因为除此之外,再无生机。
有的不是因为战乱,而是因为匪患,有的则是牛羊庄稼全部被冻死,毡房被风雪吹散。
本以为这次仍会同先前一样,但没过一会,为首的几人却看见一直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
众人惊喜地瞧着,但出于戒备,还是不敢贸然上前。
周羽身后跟着几百名侍卫,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群流民。
宣布了汝王的旨意后,周羽的视线从那群欢呼雀跃的人们身上移开,他望着远方的一片密林,想了想还是说道“再加派些人手在周围巡逻,若是流民,便救下来送到这里,若是士兵,无论哪个部落,一律——”
话语戛然而止,但身边的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属下遵命。”
另一边,赵徵姜还疾驰在奔逃的路上。
马背太过颠簸,她的胃里翻江倒海,却还是生生忍住了呕吐的欲望。
赵徵姜不知自己跑了多久,混沌的大脑已由不得她多想,似乎只要一分心,便会立马落入木齐柯手中。
她不过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木齐柯还是不肯放过她!
木齐柯的心情也不算太好,他过于自负,只等着赵徵姜无力逃脱之后停下向自己乖乖求饶,然而等了许久,这个女人还是拼了命的跑!
他不耐地将手搭在弓上,这么娇滴滴的人儿,他也舍不得将她活活累死。
凌空一箭忽的射出,出乎他意料的,马上的人不仅没有摔下来,反而越跑越快。
赵徵姜的马匹刚踏过一丛枯枝乱草,便感觉身下的马嘶鸣一声,随即狂奔起来。
木齐柯没想到马会突然跃起来,他有些恼怒,于是想也没想,又往前射了一箭。
这一箭带着他十足的恼意,有一瞬间,他是要决定不顾后果直接将赵徵姜杀掉的。
赵徵姜本以为自己快要甩开木齐柯,只分心了一瞬,箭镞便直接没入她的腰侧。
她痛得轻呼一声,之后连开口都没了力气。
“特木尔……”她喃喃自语,整个身子完全伏在马背上,声音微弱的像是快断了气。
看着越行越远的赵徵姜,木齐柯险些将弓箭捏烂。
回想起来,走了这么远,他还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但想想赵徵姜身上还未利用的价值,木齐柯本想要放弃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高兄,王爷这次为何突然下令好生安置流民?”黑夜里,两个士兵并排走着,窃窃交谈。
被唤作高兄的人四下看了看,小声说道”这次草原各部打得激烈,我猜王爷是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才安置流民以笼络人心。“
说得言之凿凿,却不能让那人很是信服,只是他更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因此只是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臂,不耐地抱怨道“上面只叫我们巡逻,走了几里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也不知道巡什么,走,我们再去别处逛逛。”
说着,他便拉着同伴准备离开,却怎么拽不动。
“先别走……你看,那块石头边上是不是躺着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