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徵姜心里一紧,果然还是看出来了。
她垂下眸,从座位上站起身,对着赵秉鉴行了一礼“女儿怎能瞒得住父亲”
“在北原的日子,女儿多得特木尔照拂,对哈喇的情况也略知一二。”
“如今北原战乱,哈喇虽处劣势,但特木尔的确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眼下情形,草原各部统一已经不可避免,与其坐视谟势力壮大,不如扶持一向主和的哈喇。”
这次赵秉鉴没有让赵徵姜等待太久,似乎他的心里也早就有了答案。
“你说的不错。”
赵秉鉴语气模糊,但却足以宽慰赵徵姜的心。
得了口风,她不再停留“既如此,女儿便告退了。”
“等等。”赵秉鉴突然拦下了她。
赵徵姜错愕抬头“父亲还有何事吩咐?”
自然是有事的,赵秉鉴的嘴张张合合,最终转了个弯“殿试快要临近,过段时间你可回京城看看,有无自己心仪的男子。”
言下之意,是想让她在新晋进士里面选夫了。
如今皇帝喜提拔新贵,之后累代的高官勋爵,很可能就从这些进士里产生。
长远看,目前这些老牌贵族们,后劲普遍不足,自是比不上那些年轻人的。
因此对于赵徵姜来说,若是婚事能成,自然是好事一桩。
放在别的娘子身上,现在恐怕早已高兴谢恩,可赵徵姜却心情沉重。
父亲是否在间接试探自己和特木尔的关系?
她的手不由攥紧了几分,面上笑意依旧“女儿谢过父亲。”
*
谟那晚造出那般大的动静,似乎只为吓哈喇一番,自哈喇自前线后撤十数里,谟便没怎么来骚扰过。
众人安心之余,却是感到极为丢面的。
危机暂除,老汗王并未前来,目前仍执掌军权的乌达木则与几个将领天天愁眉不展。
特木尔的心情也并不比他们好多少。
赵徵姜在离开的路上遇袭,下落不明。
据侍卫的描述来看,袭击他们的似乎又是当初那个绑走赵徵姜的山匪。
好在几天后,他才终于得知,赵徵姜竟误打误撞回到了大宁。
前阵子汝王府放出消息,三娘子赵徵姜病已痊愈,王府欲为其张罗婚事。
于是哈喇军营内的士兵们,就看见特木尔的脸色连着多日都是阴沉沉的。
“既然赵徵姜是汝王的女儿,看在我们收留了她这么些时日的份上,也该劝赵秉鉴出兵啊。”乌达木知晓赵徵姜的身份,如今得知她顺利回家,心情喜忧参半。
他本想再说两句,可看着眼前未发一言的人,终究还是闭了嘴。
“将军,当初收留她,哈喇虽有别的考量,可也是出于一片真心,你我都知道赵秉鉴的为人,所以无论她做到哪一步,都已经还清了。”
特木尔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片刻,乌达木才冷静下来。
确实是他想得幼稚了。
只是哈喇如今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似乎不过是负隅顽抗而已。
“将军,我需要走一趟了。”
*
北地寒冷,但对于生长在草原深处的特木尔来说,朔谷的冬天已经温和许多。
不知是不是流民越发多的缘故,他混进城的过程比想象中还要容易。
走在街道上,看着和乌兰曼汉相似的商铺与景致,他的目光却柔和起来。
这是他心爱的姑娘生活的地方,每一处好像都有她的影子。
“王爷家三娘子的病终于好了,想来那群山匪实在蛮横,把一个姑娘惊到如此地步。”
路过一个茶馆,人熙熙攘攘,特木尔来大宁本有要紧事,捕捉到了赵徵姜的消息,这才放缓了步子。
他竖着耳朵仔细听,便听另一个人附和道“我表姑母在王府做事,听说汝王为了补偿她,特意允她回京挑选夫婿,这在王府可是独一份恩典。”
回了京,大概以后便不用长居边关,是以二人都认为赵徵姜可谓是极其幸运。
有关赵徵姜的话题戛然而止,两个人很快闲叙起旁的事来,特木尔看了看远处王府的方向,松开拧紧的眉头,迎着风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