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芷睡得迟,却醒得早,睁开眼的时候外头天才蒙蒙亮,薄纱般的月光从透过窗纸,洒在地面上。
她轻咳了一声,刚从床上起来,外头就有了动静。
“小姐,您起来了吗?”冰露小声问。
安芷说了声进来,自个儿拿起衣架上的衣裳穿好。
这回冰露手里没有端着水,她面色有些急,等随后进来的春兰把热水放下后,她才小声道,“小姐,四皇子昨晚上被刺杀了。”
“什么?”安芷正在别香囊,听到这话,手没拿稳,掉在了地上,“然后呢,死了吗?”
“死了。”冰露一边说,一边注意着门外,“这消息是裴四爷派人传来的,外头都还不知道,就只知道四皇子遇刺,并不知道四皇子死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四皇子死了,那整个朝局就要被重新洗牌。对于皇上来说,就是噩耗。
“快,你让福生去拦住父亲,你帮我挽个头发,我们就去找父亲。”安芷急急道。
今儿四皇子死了,外头铁定乱成一锅粥,更别提宫里。
她得去提个醒,可别再这个时候触了皇上的霉头,到时候有苦都说不出。
匆匆挽了最简单的发髻,安芷就带
着露水,顾不上仪态,一路小跑去找父亲。
等她到正门口时,福生正跪在地上。
“父亲。”安芷跑过去。
安成邺急着去上朝,“你到底有什么事,要是我迟了早朝,咱家可就完了!”
晋朝律法,官员无故迟到,是要被罚俸和仗责的。这以前被罚就罚了,现在可不行被罚。
安芷对福禄摆手,让他退到一旁,“父亲,四皇子昨晚遇刺死了,待会你上朝做好心理准备,皇上这会可能已经知道了,你可千万低调。”
“什么,你说什么?”安成邺听懵了,“等等,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哎哟,您没时间管那么多了,记得我的话就行。”安芷催道。
目送她父亲出门后,安芷又匆匆去了正院。
这会孟洁的院子里点着灯,说明人起来了,她等人刚进去禀告,就跟着进去。
孟洁这会才从床上起来,还在梳妆,听到喜儿说安芷来了,诧异得不行,“你让小姐等一会,我马上就出来。”
“小姐说等不了,让您先出去,说有事关咱们府上性命的事说。”喜儿道。
能让安芷都那么心急的事,孟洁有点慌了,“你让小姐进来说,你们几个
,都先出去。”
喜儿道了一声是,她出去一会儿,安芷就进来了。
“到底什么事,要你那么着急?”孟洁问。
安芷走到孟洁身边,小声道,“昨儿晚上四皇子遇刺,已经死了,我刚和父亲说了,为了咱们府上,我得过来和太太说一下。”
“怎……怎么就死了呢?”孟洁不懂朝堂里具体的争斗,但她知道眼下的四皇子炙手可热,“王府戒备森严,谁那么有本事,能在王府杀人?”
安芷摇头,这消息是裴阙派人跟她说的,她并不知道里头细节,“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来跟太太说,就是想和太太打个招呼,今儿我会让人出去采买十天的日用,咱们能不出去,就不出去了。”
安府虽然算不上大,但上百口人还是有的,这里头那么多人,总有一些安芷都不认识的,为了安全着想,她只好让大家都不出门。
“好好好,就按你说的做。”孟洁抓住安芷的胳膊,试图从安芷这里获得安全感,“芷儿,依你看,这次的事会闹到多大?”
孟洁现在心里很没数,她怀着孕本来就紧绷着,现在听到这种消息,抓着安芷的手,都不由微微用力。
“恐怕不会小。”安芷叹气道,“皇上本来属意四皇子继位,结果四皇子就在京都被刺杀了,皇上本来身体就不好,若是能撑住倒是还好,可如果撑不住,那可就要天下大乱了。”
她先把危险说了,“不过太太不用太担心,父亲就是最普通的典录,不管之后是谁做皇帝,对父亲影响都不大。而且有我舅舅的西北军在,别人总要给咱们安府三分薄面,只要我们守好本分。”
孟洁知道安芷这话安慰的成分更大,但仔细想想,他们眼下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那我能给我婶婶送信吗。”孟洁问。
她弟弟还在孟家,若是孟家有个好歹,那她弟弟可就没了。
安芷却是摇头,“我知道太太这样很难受,但是您想想,每个人都有至亲,您传到孟家,那孟家婶婶必定会再传。四皇子死了是别人都不知道的事,可如果我们提前知道被曝光了,那皇上会怎么想我们?”
孟洁顺着安芷的话想了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太太莫太操心了,总会吉人自有天相的。”安芷要说的已经说了,“太太好好保重,多想想您肚子里的孩儿,他才是您的
未来。”
孟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再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她就要生产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再操心孟家,那也比不上她肚子里的孩子。
安芷看孟洁在摸肚子,便知道孟洁想通了,告辞离开。
实在不是她不想救孟家,而是孟洁那位婶婶,她实在是不放心。
从正院出来后,天已经大亮。
明明是暮秋的天气,安芷这会能感受到后脊的衣裳湿了部分,说到底,还是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撼了。
有个问题,她跟孟洁一样好奇。
在众人都盯着四皇子府上的时候,谁那么有本事,又或者说谁那么蠢到动手刺杀呢?
这会不应该是按兵不动,暗中操作,让别人动手才是最好的吗?
在安芷看来,这次不管是谁动手,下场都不会好。
只不过,到底是谁呢?
同样的问题,在别院里的安旭也在问裴阙。
他从昨晚陪裴阙等到前一刻钟,才等到四皇子死了的消息,压根就不是裴阙说的两壶茶的时间。
“裴四爷,真不是你的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