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宫里也挂上了红灯笼。
仁政殿里的小太监们,轮流去吃暖锅。
小德子是皇上跟前的大太监,他今儿得守夜。
匆匆吃了两口后,小德子提着一盏灯笼往殿里走。
一阵寒风吹来,身后的小太监打了个寒颤,“德公公,今儿可真冷啊。”
小德子转头看了眼,无边的幽暗中,只有淡淡的月光在。
“冷就快些走,等回了殿中,就不冷了。”小德子加快了脚步。
小太监不想回去,他宁愿在外边冷着,殿里药味重得熏人,加上熏香,让殿里的空气都混浊起来。但这样的话,他是不敢说的。
“吱呀”
推开仁政殿的门,小德子灭了手中的灯笼,躬着身子往里走。
内殿里静悄悄的,小德子快到门口时,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往常这个时候,里面伺候的人,应该要出来迎着他了。
但这会,一个人都没有。
仁政殿伺候的人,即使皇上重病无力,也不敢如此懈怠。
他抬手拦住身后的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有小太监马上明白,出去找侍卫。
小德子慢慢推门进去,殿里一切如常,只是没看到伺候的人。
等小德子他们走到空床边上,瞧见倒在地上的宫女太监,边上人马上喊了一声“
抓刺客”。
剩下的人,都看向了龙床上的人。
皇上瘦骨嶙峋的脸,本就和死了没什么差别,这会紧紧闭着眼睛,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小德子伸手去探皇上的鼻息,却发现,皇上的身子已经凉了。
“簌簌”
小德子带头跪下,身后人全部下跪。
“皇……皇上驾崩了!”
一声高昂回转尖利的嗓音,划破了仁政殿的上空。
侍卫们闻声赶到,发现地上的人都被迷晕了,龙床上的皇上,是窒息而亡。
这很明显,是有人行刺。
虽说皇上只剩下一口气,随时都可能会死。可他自个儿死了,和被刺杀,那是天差地别。
一时间,宫里的红灯笼马上被换了下来。
整个仁政殿里伺候的人,都被看守住。
太后闻讯而来的时候,脸都变白了。
等看到龙床上驾崩了的皇上,太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的孩儿啊,你怎么就这样去了?”太后扑在床边大哭,随后冲侍卫们大喊,“你们这群人,都是废物么,从宫门口到仁政殿,层层关卡,竟然让刺客进来了。一个个废物东西,要你们有何用!”
侍卫和太监宫女们跪成一片,谁也不敢大声喘气。
进宫行刺,这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正如太后说的一样,宫里守卫森严,每一道宫门、每隔一段路都有侍卫把守,但就是有人进了仁政殿,悄无声息地把人给放了进来。
只能说明,有人给刺客放行。并且行刺的人,对宫里的地形特别熟悉。
皇上驾崩,理应敲响丧钟,但眼下是个特殊时期,其他人都等着太后示下。
太后哭了一会儿,她对皇上驾崩的悲伤其实并不多,皇上长时间地卧床不起,她早就料到皇上撑不了多久。让她更难受的是,皇上驾崩后,她该如何继续把握朝政。
“太后娘娘,您先别难过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有宫女小声问。
太后擦了眼泪,语气悲痛,“皇上久病在床,膝下没有子嗣,也不曾立下遗诏,不过皇上曾和哀家说过两个弟弟乖巧懂事。国不可一日无君,哀家一介女流做不了主,得找人来商量个决策。”
冠冕堂皇地说了一大段,才开始吩咐下去,“皇上遇刺,所有在仁政殿伺候的人都要一一审问,若是查不出个结果,就全部给皇上陪葬。马上派人把成国公和王首辅诏进宫里,还有哀家的弟弟云兴邦,暂时不发丧,等哀家和成国公他们商定后,再下结论。”
能进宫刺杀皇上,还是在这种局势危急的时候
,太后可以笃定是许文庸出手。故而她不能急着发丧,因为这个时候,她手中的权力太弱,必须要借助其他世家的能力。
太后吩咐下去后,仁政殿里人心惶惶,就像看不到未来的日子。皇上遇刺驾崩,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在人群中,薛梦瑶和小德子前后跪着,因为大家自顾不暇,谁也没发现他们在做什么。
宫里派出所的人,很快就敲响了成家、王家、云家的大门。
除夕夜突然召见,几位久经官场的大人,心里都透出了不安。
特别是云兴邦,他被停职在家许久,本就指望着太后能继续掌权,云家才有重振旗鼓的机会。可太后这个时候召见,必定是宫里出大事了。他的心中,有个非常不好的预感。
三家人的马车飞快往宫里赶去,大家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在他们到了宫门口时,裴家的年夜饭也吃完了。
守岁的时间里,安芷先哄悦儿睡了,再从里屋出来。
光是坐着守岁,时间难熬,孟氏他们拿了花牌出来玩。
裴阙从来不玩这些,也没人敢拉他一起玩,裴家小辈都挺怕裴阙。
不过安芷一出现,他们就邀请安芷一块儿。
安芷摸了两把牌,看到朔风从外面进来,裴阙便跟着朔风去了
偏屋。
偏屋里烧了地暖,人一进来,就被烘得暖洋洋的。
裴阙方才喝了一点酒,让福生去泡壶浓茶来,“是宫里传人了吗?”
“是的。”朔风压着嗓子道,“宫里传了成国公,王首辅,还有云兴邦一起进宫。仁政殿那送了消息出来,说如您料想的一样,许文庸派人刺杀了皇上。眼下太后压着消息,是要问过成国公他们,才会下决定了。”
从北漠进攻西北,再到王家去冀州,加上朔风从临山重伤回来。
这一步步,裴阙都紧跟着许文庸的脚步。
他把许文庸逼得心弦紧绷,加上其他人一起给许文庸施压,许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