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芷再抬头的时候,太后床上的纱帘已经放了下来。
裴家和云家有仇,裴家自然是不会放过云家。
让安芷这会最乱的是,云兴邦会怎么杀其他命妇,这次来西陵,不仅仅是成婳也来了,还有余姚和她嫂嫂惠平郡主也来了西陵。
而这会,她们都生死不知。
“太后娘娘”安芷不肯走,她还有话要说。
但永禄却无情地打断她,“裴夫人,娘娘自个儿都顾不了,能把您留下来,已经算是万幸了。您若是再不走,是想看裴家的暗卫在这里打起来吗?”
若是云家人来了,太后肯定管不了,届时还是要朔风等人出手。
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在太后跟前打起来。云家人进来可以说是护驾,但所有人都知道太后和裴家不对付,所以裴家人进来,绝对会被安上大不敬的罪名。
永禄说得对,太后都自顾不暇了,和太后说什么都没用了。
安芷跟着永禄,绕道屋子后面,穿过竹林和假山后,眼前出现一条仅能通过一人的小路。
“裴夫人,快一点吧。”永禄催道,“过了这条路,出了寺庙的围墙后,自然有人送您回京都的
。”
太后特意下了毒,安芷信太后不会在这会杀她。
但她还是不能相信太后的人,而且眼前的永禄,谁知道是哪派的人。
现在已经出了太后的屋子,安芷发出信号,没过多久,朔风就出现在安芷的跟前。
“你知道云兴邦要在皇陵杀人吗?”安芷着急问。
朔风摇头,他一直看着自家主子,方才屋子里的谈话他也听不到,但看到永禄带着安芷出来时,他心里就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安芷忙转述了太后的话,“你马上派人去查看其他人的动向,看看云兴邦打算做什么。”
“那您呢?”其他人和主子比起来,主子重要百倍。
安芷现在很乱,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我在这里等你一刻钟,你马上找人去查查,然后再回来带我出去。”
朔风犹豫地看了主子一眼,但他知道现在可不能拖时间,马上就去找人了。
永禄看安芷还要等朔风回来,急得跳脚,本来就很尖利的嗓音更细了,“裴夫人,不是咱家说您,生死攸关的时候,您还管别人做什么啊。不过是些无所谓的人,您自个儿的性命才要紧啊。”
永禄的性命和安芷绑在
一起,安芷不走,他也不能走。若是现在有人来,他也要死。
听此,安芷目露凶光,她本来就不喜欢永禄,这会出了太后的屋子,不客气道,“永禄公公,你就是再催也没用,虽然太后让你来监视我,可你别以为,我真的会怕你。”
永禄想说解药在他手中,可对上安芷摄人的目光,一时间被震住说不出来话了。
一刻钟,就等一刻钟。安芷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一刻钟里,仿佛度日如年。
从没有这么一瞬间,安芷如此真诚地向上苍许愿,希望嫂嫂她们能没事。
假山隐蔽,一般人找不到这里。所以安芷才敢在这里等人。
与此同时,太后的屋子里,云兴邦带着手下出现。
他走到太后的床前,盯着床上有如枯木般的太后,低声喊了句姐姐。
太后被这句姐姐给恶心到了,她虽闭着眼,却没有睡着,“你不要这样喊哀家,若是云家列祖列宗知道你这么做,他们会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姐姐可错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云家。”云兴邦棕色的瞳孔里,显露出异常的疯狂,“你早就失去了掌控大权的机会,而我,在朝中处
处被挤兑,也不见你帮过我什么。姐姐,你生为云家女,你这辈子的使命就是为了云家的荣辱而活。用你的死,换来云家未来几十年的荣华,你应该感到高兴。”
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云兴邦从升官到停职,再到恢复官职又停职,每一次的起伏,好像都不受控制一样。
当他被停职后,云家那些老不死的,不仅没帮扶他,反而指责他没有本事,不如他父亲的城府,不然云家何至于此。
一次次地被捧起来,又摔落泥底。
一次次地被怀疑能力。
云兴邦渐渐地看所有人都不顺眼,凭什么别人可以掌控他的人生,又凭什么对他指指点点。
他受够了。
当太后再次被送到西陵,云兴邦在朝中彻底被孤立了。
他没有实权,也没人愿意再捧着他,成了朝中一个多余的人,仿佛走到哪里都是笑话。
一次次的重压下,云兴邦决定改变自己的命运,他要奋起。
既然朝中那么多人反对他,那就让他们都去死好了,只要死了,就没人敢针对他。
云兴邦要对付的并不是那些命妇,光是杀了他们,对云兴邦一点好处都没有,他要的,是
从京都赶来救援的大臣们。
太后知道云兴邦的心思,但她并不觉得云兴邦能成功。临到快死了,她才看清楚一件事,人和人比较,有的人生来就是多一颗心眼,而有的人注定没有天赋。云兴邦会失败那么多次,就不差这一次。
不过,光光是失败还不够。太后缠绵病榻后,开始恨云兴邦,也恨云家。她要让云家以为,是云兴邦害了他们,也要让云家人为支持云兴邦而付出代价。
“姐姐,只要你和我说安芷去哪了,我就把解药给你,好吗?”云兴邦俯身道。
“不用了,哀家的身体自个儿知道。”太后听到弟弟求自己,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云兴邦,天道好轮回,安芷和裴阙是哀家留给你的报应。咱们姐弟俩其实很像,都是骨子里自私的人。哀家已经好不了,就拉你一起下地狱吧。”
云兴邦看太后如此坚决,冷哼道,“西陵就那么大,我就不信找不到安芷!只要她还在西陵,就不可能逃出去!”
话毕,看到病榻上太后惨白的脸,恨意渐起,撂下狠话,“别以为裴阙和安芷能无所不能,这次我就要你亲眼看看,裴家是如何覆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