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
苏星辰和陈安之相对而坐,烛光在他们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我看你眼中有一团火。”苏星辰淡淡地说道。
陈安之微微一震,他低头笑了笑,轻声道:“先生你说笑了。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哪有什么抱负。”
苏星辰嘴角微扬,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道:“可此诗……”
陈安之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说道:“先生可听过‘移情’一词?我之所以喜欢诗词,便是喜欢沉浸在其中的自由。我为男性,可移情为女性;我为少年,也可移情为老年;我为草民,也可移情于将军。若我为淡泊名利的隐士,也可移情为锱铢必较的市井小民。先生可看我其他的诗词,便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苏星辰微微点头,便又随手拿起来一张诗稿,只见上面写着:
青山绿水间,隐士独悠然。
名利皆虚妄,心淡天地宽。
不为世俗累,逍遥自在仙。
红尘多烦恼,此处觅清欢。
“好一个‘此处觅清欢’!安之果然文采斐然。”苏星辰赞道。
“多谢先生谬赞。敢问先生贵姓?”陈安之的声音沙哑低沉,仿佛被病痛扼住了咽喉。
“我姓苏,名为星辰。”苏星辰回答道。
“原来是苏先生。你这名字也起的甚好。”
“安之过誉了。”
“容我赋诗一首。”陈安之单薄的身体仿佛突然有了力量,他抓起旁边的笔墨,尽情地挥洒了起来。
片刻之间,一首七言律诗已经跃然纸上:
星辰闪烁耀天庭,夜幕降临万点明。
银河璀璨如银练,北斗高悬指路冥。
繁星点点伴明月,天地悠悠共此情。
仰望星空思无尽,心怀梦想步不停。
苏星辰欣然道:“佳作如佳酿,好诗!”
“小茹,上酒。今日我要与苏先生共饮。”陈安之轻咳一声,随即便招呼女婢将酒端了上来。
“门外的那位朋友,是否进来共饮一杯?”陈安之对着门外念道。
阿星不仅没有进来,反而走出了小楼。他似乎一向不太喜欢热闹的场合。
“他是一个怪脾气。有时候像一块狗皮膏药,有时候又像透明的空气,有时候还像个……。”苏星辰突然语止,他本来想说“朋友”,但却有些犹豫。恍惚之间,他也不知道阿星是自己的朋友,还是一个敌人。
说他是朋友,因为他曾经拔刀相助,斩掉偷袭自己的毒蛇;说他是敌人,因为他待在自己的身边,是为了一个月之后的比武。若自己被他所杀,又怎么能称得上是朋友,那必然是敌人!
苏星辰眉头微皱,随即饮尽一杯酒。酒入口,芳香四溢,苏星辰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
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一个月之后再说。
“此酒入口浓烈,如暴风骤雨,令人心潮澎湃;轻咽之下,回味悠长,似深山幽谷,让人沉醉其中。安之收藏的果然都是好酒!”苏星辰笑道。
“苏先生过奖。既然苏先生与我如此交好,我有一言必须说给先生听。”陈安之提了一口气,强行振作精神,试图驱散那满身的疲惫。
“天鹰城如今已是暗流涌动。这趟浑水,深不可测,一旦涉足,恐难全身而退。苏先生听我一言,还是离去为宜,莫要卷入这江湖纷争之中。远离是非,方能保得平安。”陈安之轻咳几声,眼光有些闪烁,随后露出几分真切。
“我受大少主邀请至天鹰城,但却并未答应要为他赴汤蹈火。”苏星辰说道。
“那苏先生为何还要受邀而来?”陈安之问道。
“因为好奇。我也想要看看这龙吟剑的魅力。”苏星辰回答道。
“苏先生想夺得此剑?”
“未有此意。我有‘无双’足矣。”
“苏先生明智。五十年来,我们陈家一直未能解开龙吟剑的秘密。反而是神机老人的谶语,一直困扰着我们陈家。家父一直在我们三兄弟之间斟酌挑选天赋之人,反而弄得我们兄弟三人关系不和。大哥与三弟明争暗斗,如今已经形同水火。”说到此处,陈安之黯然神伤。
苏星辰轻拍陈安之的肩膀,道:“世间万物,皆有定数。看开了,心便释然。”
“苏先生听我一言,明日离去便是。莫要参加后天的赏剑大会。”陈安之动容道。
苏星辰注视着陈安之的双眼,笑道:“看来你很想让我离开天鹰城。”
陈安之停顿了片刻,努力笑道:“拙见而已,苏先生自行定夺。”
苏星辰站起身来,道:“多谢提醒,容我回去再想一想。时间已不早,我先告辞了。”
苏星辰走出了听雨轩,第一眼便看到了阿星。
阿星躺在一根树枝上,怀抱着幽隼,仿佛睡着了一般。
苏星辰故意放轻了脚步,想要悄悄地离开。
“要走了?”树上传来了阿星的声音。
苏星辰回头看去,阿星依旧躺在那里,但已经睁开了眼。
“你为什么喜欢在树上睡觉?”苏星辰笑道。
“习惯。”阿星从树上落了下来,像一颗掉落的橡子。
但橡子是自由落体,而阿星却在半空中身形一转,人已经站在了苏星辰的身旁。
“既然醒了,那就一起走吧。”苏星辰走在前面。
“去哪里?”阿星问道。
“当然是去有床的地方,而且是又香又软的床。”苏星辰笑道。
哪里的床又香又软?自然是春风楼。
当苏星辰回到春风楼的时候,他
舒舒服服地倒在了床上。
这一次,他只想一个人好好地睡一觉。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了房间的一角。然而,床上的人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闭着双眼,沉浸在那又香又软的床铺之中,仿佛这是他唯一的避风港。
窗外,鸟儿的歌声婉转悦耳,似乎在呼唤他起床。但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