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白……”
“你凭什么说爱我。”
沈示白手足无措,眼尾泛起点点的一层粉红,墨色的冷眸氤氲上细细水光。
她的言语如刀,刺得五脏六腑都血肉模糊,血淋淋一片。
隐约的雷声逐渐逼近头顶,却一瞬间穿透黑灰的云层,劈开像是给雨点制造落到人间的空间,雨点直坠而下。
掉落在地上的月亮、音乐符号和少女尖叫起来。
两人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任凭大雨迫不及待地降落人间。
宋声眠袖下的拳头紧握,带着最后一丝希冀死死望着沈示白。
“你说。”
只要他回答出来,她就相信。
她就相信他爱她。
沈示白站得笔直,眼眶通红地凝视着宋声眠,眸中复杂情绪翻涌,悲哀如沸腾的海潮剧烈冲击着心胸。
他明白宋声眠苍凉底下所蕴含的含义。
但他哑口无言。
又是一记响雷,声音震耳欲聋,寒意接着遽尔袭来。
终是宋声眠闭了闭眼,睁开后将视线淡漠挪开。
“就这样吧。”
没顾沈示白的反应,宋声眠进了电梯。
她的背影更薄了。
直到消失在视线内,沈示白才移开眼睛,从口袋掏出纸巾,覆上长椅,纸巾湿透。
那天白密匆匆忙忙跑来带来宋声眠受伤住院的消息——他大脑所有构建起来的事物尽数崩塌,在一瞬间。
什么狗屁工作、什么狗屁尊严……
全没有宋声眠重要。
被众人笑称为工作狂的他第一次将工作抛之九霄云外。
他只要她安全。
听着白密安慰的声音仍是心疼得厉害。
“我今天去看过她,恢复得挺好的,你放心。哎呀你眼睛这么红干什么,声眠真的没事。”
“哟哟哟,还不想被我看见,哭就哭呗,为心爱的女人难过一点也不丢人。”白密似笑非笑,揉揉低着头遮住脸的沈示白。
“想去看她的话我能帮你。”
“喏。”驼色卡片的侧边印着溯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字迹。
“这是我要来的卡,十楼,1066,每天大概十一点半熄灯。”
“她在等你。”
白密眼里的坚定闪了沈示白的眼眸消沉下去的一处,笃定的语气吹起即将瘪下去的气球,他接过递来的卡。
“她还爱你,我保证。”
沈示白捡起摔烂了的小物件。
她好像……
不爱了。
月亮是最先做的,他总是记得当年给月亮积木时她的喜容。
顾辛说的很漂亮是安慰他的,做的格外粗糙。
他才想着做其他的。
音乐符号的灵感来自她的名字。
声。
世界上能听到美妙声音的字。
跳舞的少女——做的是她。
但千分之万分之都不像她,她不能被做出来。
宋声眠,世上仅此一人。
独一无二。
昏黄惨淡的路灯洋洋洒洒,映在漫长空无一人的路上。
那幢寂静的别墅冷冷清清,紧闭的门上了锁一般的牢固。
只有窗户大敞着,沈示白最喜欢这扇窗户了。
站在窗前享受月神无私撒下的尽数月光,一根一根香烟被掐灭又擦亮。
苦涩的冰美式被喝了一大半,不知什么时候起,当初信誓旦旦说绝对不会喝咖啡的他也爱上了嘴里满是苦味的感觉。
他希望想到春日弥漫的雾气,夏日清澈的湖泊,秋日森林的枫叶,冬日雪山的天鹅……
但他脑海中只有宋声眠。
哑口无言的是他,想要挽回的也是他。
他懊恼又无助——言语表达他最吃亏。
爱她什么?他不清楚。
他说不出来。
情话绵绵的蜜语说不出来,直接了当的话语说不出来。
“我只爱你了”是他犹豫纠结再三想出来的、为数不多的、支离片语的,能表达出他心理活动的一句话。
月色坠下,沈示白半阖着的眉眼与眸子模糊在指尖弥散的烟雾中。
唯有月光打进来的客厅,他在黑暗中低语。
“……我真的只爱你了。”
“可不可以信信我。”
“短信已发。”
“好,那就静等钱来吧。”座椅上的男人哑然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