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川原本想说，找他帮忙，不是员工跟厂长的身份，而是妻子跟丈夫的身份。
可这话到了嘴边儿，他到底还是咽了下去，没说出口。
“诶，咱村儿里面谁家种地多，你知道不？”
楚月没有注意到宋煜川的欲言又止，拉着这人坐在她的对面。
“咱村子里，我认识的就那几户人家，其余的我也不知道，有地的估计也都住的比较偏，我连人家面儿都没见过。”
手腕上湿热的触感，让宋煜川的薄唇抿紧，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才点了点头。
顺手拿起桌上的钢笔和稿纸，在上面写下了一串儿人家。
包括住的地方，承包菜地的面积，承包人是谁，写的清清楚楚。
“你咋知道这么具体啊？”
等宋煜川写完之后，楚月接过稿纸大致看了一眼，忍不住诧异地抬头。
被这目光盯着，宋煜川有些别扭的别开视线，轻咳了一声。
“当初弄厂子的时候，毕竟要配合一些饲料和一些泔水，所以在村子里面做过一个简单的调查，也就记下了。”
真是贤内助啊。
脑子里面闪过这么个词儿，楚月赶忙用稿纸遮住自己的脸，无声的笑了笑。
“不过，你现在挺着肚子，这大热天儿的，这么多户人家，你打算挨家去问吗？”
伴随着宋煜川担心的声音，楚月将稿纸放下。
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睛瞟向院外，轻叹一口气。
“这方法虽然有点慢，但还是最靠谱儿的，毕竟要给厂子里面的工人供应蔬菜，新鲜是主要的，其次也得找一些种类多的，不能成天给大家伙吃土豆大白菜的。”
“而基于这两种要求之上，还得满足量大和价钱便宜的，这可不是个简单的差事。”
就只是听着楚月这么说，宋煜川都觉得他这一颗心被揉得乱七八糟的。
这种事儿，连他去办，都会觉得有些乏味辛苦，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姑娘家家。
“明天吧。”
楚月此时拿过桌上的钢笔，在稿纸上面画了几个重点的人家。
“明天下午我去问一问，我估计这种买卖，大家伙儿也都挺乐意的。”
把钢笔帽儿重新盖上，楚月抬头看向宋煜川。
“毕竟咱们这边儿种菜，收成了之后，都得拉到镇上和城里去卖，天天起个大早，这么折腾，谁都觉得累。”
“要是跟咱们厂子合作了，那可是十足十的美差。”
见楚月这么轻松的样子，宋煜川也不好再拖她的后腿儿。
强迫自己勾起嘴角，认同的点点头。
“是，要不然你说不合作了，那孙大伯能拦着你，死命的不让你走吗？”
“可惜，他没有这好福气挣这个钱了。”
楚月笑了笑，明眸里面多了几分狡黠。
把稿纸叠成小块儿，揣进口袋里，起身扶着后腰走到厨房。
听着厨房里传来流水声，宋煜川低下头，心里闪过几分酸涩。
他极少能够感觉到这种无力。
明明楚月都已经怀孕四个月了，白天在厂子干活就挺吃力的，晚上回来了，照顾两个孩子不说，还要准备晚饭。
厨房内，锅碗瓢盆儿的声音持续传来，宋煜川搭放在桌上的手掌握紧成拳，片刻后起身走到厨房。
“我今天洗完菜了，你出去陪两个孩子读读书吧。”
听见动静，楚月抬头，身上系着围裙，对着男人扬了扬下巴。
此时，黄昏正好顺着窗户打了进来，楚月的半张脸上带着光晕，让宋煜川根本移不开视线。
“他们两个小家伙看书看得挺入迷的，我过去再打扰了他们。”
宋煜川边说话，边把袖口卷起来，走到楚月的身边。
“你做你的，我就是想学一学。”
对上楚月有些诧异的目光，宋煜川笑了笑，眼角泛点弧度。
“等赶明儿你七八个月大的时候，还真能下来做饭？那咱们一家不就等着饿死了。”
宋煜川这话说的隐晦，但楚月听得明白，这人是心疼她了。
心间一股暖流划过，楚月也没客气，毕竟这男人说的是实情。
不管是在哪个年代，女人生孩子，那都是在鬼门关走上一圈儿。
她胆子大，但并不代表她不担心。
手掌划过逐渐隆起的小腹，楚月弯腰，把灶火打开之后，拿起一旁的猪油，挖了一勺子放进锅里。
瞬间，厨房内香气四溢，楚月脸上的笑容加深，手肘戳了戳身后的男人。
“既然这样的话，那咱厂长可得好好学习学习，这做菜啊，有的时候比喂猪要复杂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