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李公公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衣卫指挥使萧驳,今日大婚,但重伤在身,朕深感怜恤,特赏赐白银百两,绸缎百匹,太医院珍品药材若干。钦此。”
说罢又睨了眼阿鸰一眼,说道:“这位想必就是萧夫人了,接旨吧。”
阿鸰跪在一旁低着头,心中暗自腹诽天子小气,起身施礼接旨。
李公公见她颇有礼仪丝毫不怯,眉毛一挑,看了她一眼。
噫,灰头土脸,干瘦蜡黄,真是不咋好看。王爷找这么个村妇来嫁萧驳,估计也是有羞辱之意吧?
这萧大人受伤之前,那是何等的风光无两!
京城中,各家的闺秀们哪个不仰慕他。
现如今……也就只有林鸰此等女子还愿意嫁给他了,可真是花无百日红哟!
李公公想起陛下的嘱托,提出想进去看一眼萧驳。
可阿鸰刚领着李公公走到门外,就听见萧驳抗拒的怒吼声。
“谁都不许进来!”
阿鸰看了眼李公公的脸色,连忙解释道:“公公,萧大人自受伤后心中苦闷,拒不见客,还望公公见谅。”
她知道萧驳是觉得屈辱,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
己的这幅样子,尤其是对那些丝毫不念旧情的宫中之人。
李公公见状,也没执意进门。
他看向林鸰,意味深长道:“萧大人的婚事是王爷亲自定下的。老奴今日来,一是替皇上送贺礼,二来嘛,自是来关心一下萧大人和萧夫人的新婚之夜,相处的是否融洽,好给皇上和王爷交差。天色不早了,夫人尽早侍奉萧大人就寝吧。”
新婚夜,二人是必然不能分房睡的,而李公公的话也是在提醒她,不光要服侍好萧驳,更要做好妻子的本分。
阿鸰自是明白这话中的含义——
她乃圣上下旨、王爷亲选的指挥使夫人,代表着的,是皇家的恩赐。
皇家的恩赐怎么会出错呢。
倘若她嫁过来没几天就跑了,又或是日后跟他人有了私情,那无论如何,损的都是皇家的面子。
所以李公公要亲眼看着她与萧驳共处一室,,一同就寝,坐定这个“萧夫人”的名头。从而日后也能本本分分的,在萧府扎下根过日子。
阿鸰都懂,从她踏进萧府大门的那一刻起,她和萧驳就彻底的绑在一了起,一损俱损。
她没有犹豫,顺从的
说道:“多谢公公关心。我这就服侍萧大人睡下。”
说罢就起身回了屋里,李公公就在门外,林鸰将烛火吹灭,看向萧驳,
“萧大人,歇息吧。”
萧驳震惊的看着她,这女人,不会真打算与他同床共枕吧?
随着林鸰一步步走近,他的心也越跳越快,几乎要跳出胸膛!
“你……”
然而,阿鸰却并没有走到床边,她径直地走向了床边的柜子,抱出一床被子直接打了地铺。
她没注意到萧驳刚才的紧张情绪,自顾自地合衣躺下了。
“我把祠堂那边都洒扫干净了,顺便给婆婆诵了两卷经书,也摆上了新鲜的桃子。方才是宫里的李公公来了,圣上给赐了些东西,都让我锁进库房里了……”
阿鸰絮絮说着,也不管萧驳有没有在听,说着说着,声音便小了下去。
她今日里里外外忙碌了一整天,疲倦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而屋外,李公公竖起耳朵默默听着屋中传来了被子掀起的动静,过会又传来了二人的交谈声。见二人相处还算和谐,便默默离去了。
这下回去也好交差了。
萧驳一身傲骨,如今不让任
何人接近,竟然能让这丑妇近身?
也不知这女子有什么能耐,往后别后悔就好。
当初锦衣卫们救回萧驳时他也曾见过他的伤势,那可是几乎与瘫痪无异,房事更是这辈子都行不了了的,看样子这丑妇也只能守一辈子活寡咯。
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都是命罢了,命不好,也只能受着,难不成还想和天争上一争不成?
……
屋内,萧驳静静听着李公公离去的声音。
而林鸰已熟睡过去。
他偏过头,借着月色,盯着地铺上阿鸰的脸。
方才她交代的话,萧驳其实都听进去了。
他孤零零躺在这儿一个月,鲜少会有人同他说这么多话,除了时不时来看他死没死的,屋内就只有老鼠的声音。。
他被困在这方寸之地,整日都在忍受着病痛,消磨度日,而林鸰……
却会跟他讲屋外的事。
萧驳的心仿佛是一潭死水,被清风吹过,让他终于闻到了一丝腐朽之外清新的气息。
他都快忘了,这是活着的感觉。
可是她图什么呢?他废人一个,萧府如今也没有多少钱财……对了,钱财!
她方才说圣上的赏赐都
被她收进库房了,她现在可是萧府的当家主母,就算挪走一些钱财又有谁能发现呢?
……她果然是为了钱。
萧驳心里暗暗吐了口气,想忽略掉心中那种复杂的感觉。
是啊,除了钱,难不成是她这个废人?呵。
只是不知道,她打算在府中待多久?
萧驳咬着舌尖,告诫自己,日后不管林鸰再对他如何关怀,也不许再产生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
他也不需要她的同情和好意,那东西和希望一样,抓不住的,不知何时就会消散的……
第二天,萧驳倏地睁开眼,惊觉已经天光大亮!
他愕然。
这么久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睡着!
昨晚屋内明明有林鸰这个外人在,他如何能睡着?!
正出神间,他余光瞥见床边人影晃动,定睛一看,他惊得心都要蹦出来——
阿鸰正给他擦拭他沾了污秽的下半身,昨日萧驳吃了些粥,会排泄是正常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