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临近午时,阿鸰跟萧驳打过招呼,又要去长乐坊出诊。
萧驳什么都没说,让小阳收拾了一下马车,一起进宫。
萧驳在车厢里闭目养神,小阳在外驾驶马车,突然问:“大人,您最近是不是跟夫人吵架了?”
萧驳被说中心事,哼了一声,装没听见。
小阳却自顾自地说:“我听姐姐说,是夫人来了什么葵水,所以最近心情很差。大人,我们是男子汉,要多照顾她们。平时姐姐和夫人都很辛苦的,最近师父大人又不在,夫人每天都愁眉苦脸的……诶,那边怎么这么热闹?”
萧驳闻言缓缓睁开了眼,掀开帘子一看,只见马车正行驶到长乐坊的巷口。
只见巷口处人头攒动,像是在排着什么队伍。
铺子里的人更是多,挡住了中间的档口,看不清里面的人。
萧驳不由得蹙眉,他不怎么出门,这边现在已经如此热闹了?
小阳探着头望着,又说道:“好像是治什么病的义诊铺子?哎……好想师父大人啊。”
萧驳收回眼神,放下了帘子,对于小阳说的不甚在意,满心都是一会入宫时的紧张感。
他沉声道:“小阳,别分神了,走快点,别误了入宫的时辰。”
“好嘞
!”
小阳应了,立刻加快了速度。
他们没有注意到,马车擦肩而过时,人生鼎沸的铺子中,坐着的正是林鸰。
而阿鸰这边也因为看病人数愈来愈多,有些焦头烂额,没有注意到路过的萧府的马车。
马车缓缓驶入了宫,小阳搀扶着萧驳下了马车,坐上轮椅,推着萧驳缓步进了殿内。
这一次宴席,天凝帝特地进献了天凝特产的美琼酒,整个宫殿各处都挂着天凝特制的怡神香囊,空气里弥散着浓郁的酒香和花果香气,简直入席则醉。
大殿正中央的圆形舞台上,二十个舞姬二十个乐姬歌舞助兴,宴席上的权贵们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并不意外地,萧驳被安排在了整个宴席的末座,几乎都要挨到大殿门口了,离皇帝最远。
然而,他虽然重伤,但是职位仍在,本不应该受到如此怠慢。
按大夏的礼制,锦衣卫指挥使之职最起码也应该可以与天凝帝举酒对饮,但现在,他几乎连天凝帝的人影也看不到。
萧驳心中冷笑,但也十分安于这个座位。
他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也懒得应付那些冷嘲热讽。
只是有些可惜,这个位子,待会儿看戏就不太方便了。
他没注意到,
他前脚刚殿内,皇帝的眼神就看向了他这边。因离着有些远,看不太真切,皇帝的眼神中仿佛有些意味深长。
而角落里萧驳刚准备默默喝酒,却没想到天凝帝竟然主动找上了门。
眼前的男人眉眼矜贵含笑,直接递过来一杯清酒,道:“萧指挥使,闻名不如见面。听说你之前在和国受了重伤,如今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啊。听说曾有位天凝的女医在萧府附近坐诊,不知道我们天凝的药材和医术可曾帮到萧大人?”
君未央的笑意绵中有力,看向萧驳的眼神也十分耐人寻味,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来示好,还是示威。
他的探子曾经查到,云玖在京城城安顿下来,住的是萧府!
虽然他已经知道阿鸰姑娘是萧夫人,但君未央仍然无法不在意!
萧驳有些纳闷,扯了扯嘴角道:“多谢天凝帝关心。您说的天凝女医之事,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
云玖这人身份成迷,就算她是天凝人,萧驳也不想在外与她扯上关系。
君未央眼睛眯了眯,又假笑一声,点头离开。
就在此时,突然一道擂鼓声响起,大夏皇帝身边的太监缓步到人前,宣布今日的重头戏——吟诗祝酒开始。
“大夏和天凝世
代交好,圣上特令今日各位文官雅士献诗助兴,以将两国情谊万世传唱。”
这吟诗祝酒说得好听是为了传唱两国情谊,但实际上,在大夏的地盘上,无非是换个由头给文人们一个歌颂大夏皇帝的机会。
礼部尚书献上早就写好的寿歌,道:“陛下,礼部抛砖引玉,先献丑了。”
他一示意,身后的一位文官侍郎便上前吟诵:
“京城红妆十里街,皇城紫霄千古雄。威武神兵功盖世,神州吉祥腾飞龙。
碧云春色颂金天,长河丰海皆艨艟。文武共治百方乐,日月齐辉万世风。”
皇帝听了微微点头,笑道:“这诗写得太大了,难不成朕比从前的文帝武帝的政绩还要显赫么?”
他虽在自谦,但心情却是很愉悦的,在场众大臣纷纷恭维。
“陛下任贤革新,德传万方,流芳百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呵呵笑起来,畅饮一杯,随后示意颂诗继续。
礼部先行,随后三书六部各有诗歌献上,之后便是新晋的新科进士和世家弟子献诗。
本来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天凝的乐曲也一直没停,直到中大夫陈平清之子陈高博念完诗之后,皇帝却良久没有说话,乐姬后知后觉,
赶紧停下演奏。
大殿里鸦雀无声,不明圣意,无一人敢言。
皇帝深沉的目光盯着陈高博,语气不明,道:“把你的诗再念一遍。”
陈高博今年二十六岁了,一事无成,只能仗着自己的爹在京城做大官才混了个一官半职,今日出席宴会,本来就是跟着他爹混进来的。
他今日本想在宴会好给他爹长长脸,可是他自己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于是就重金在京城雅士中买了一首贺诗,他自己读着也觉得很好,便信心满满地在大殿上念出来了。
没想到突然皇帝跟他搭话,陈高博有些受宠若惊,立刻跪下来,又把自己的诗念了一遍——
“贤居者明天下事,人间何处有安危,待到鱼跃龙潜日,自是莺啼燕语时”
这可是他千金从贤士那里买来的,想来皇帝也一定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