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就这样不见了,季清漪向许岩请了两天假,跟肖准到处找,还是一无所获。她失魂落魄地问:“它会不会已经……”
有个传言,猫咪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就会主动跑得远远的,免得主人伤心。
可它那么小,寿命应该还有很长时间,除了有点怕下雨天,也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怎么会这么快就离开她呢?
肖准见她那么伤心,想安慰却又想不到词,只能默默地陪在一边。
傅惟寻远远看着两人坐在小区的花坛边,季清漪低头抹泪,肖准则在旁边笨拙地陪伴,心里也跟着很不好受。从前季清漪没有养过宠物,他没料到她会那么在意那只叫二二的小猫咪。不过转念一想,她在荆城举目无亲,小猫咪不止是宠物,同时也是朋友和亲人,陡然失去,伤心自然是难免的。
要不重新给她买一只?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需要的是身边有个活物,是二二、三三还是四四,其实并不重要。
他花了一周的时间,几乎把荆城所有宠物店都逛遍了,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竟然找到了一只跟二二长得很像的小猫,区别是二二毛色纯白,而这只小猫的尾巴上有一小撮黄毛。
他看着雪团儿一般的小猫咪,心想,清漪一定会喜欢的。
送猫的这天,季清漪很晚才下班。二二虽然丢了,但日子还是得过,她只请了两天假,便回去上班了。傅惟寻抱着猫,靠在楼梯栏杆上等了很久,才听到楼梯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那脚步没了往日的轻快,听着就让人难受。
傅惟寻抱着小猫的手下意识紧了紧,直起身,往下望去。楼道灯在他身后,这一下光线直接被挡住了大半,正在上楼的季清漪停住脚步,抬起头来。傅惟寻以为她会第一时间认出自己,没曾想她眯着眼睛打量了很久,这才认出来。
她脸上没什么情绪,重新迈开了步子。最后一级台阶走完,两人的距离只有一米左右,傅惟寻紧张起来,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等着她对自己的到来做出反应。
什么反应都行,只要不是像上次那样,一副哪怕他病死都不放在心上的态度就好。
这点距离,成年人只需要两步。
季清漪半分犹豫都没有,一秒钟就将两步走完了。然后,她绕过傅惟寻,走到自家门前,掏出钥匙开门。仿佛擦身而过的只是一个陌生人,又或者,她根本没看到旁边有个人。
傅惟寻的心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眼看着季清漪已经推开了第二道门,准备进去了,他才猛然从低落的情绪中反应过来,急急叫了声:“清漪——”
季清漪走进屋子,并准备将门带上。
他再也顾不上别的,上前拽住了她关门的那只手。
季清漪低下头,目光落在两人纠缠的手上,再抬头时,眼里带着几分迷茫,像是真的对他的行为很迷惑:“你干什么?”
傅惟寻紧紧抓着她的手腕,生怕一放开,就再也没有机会对她说出哪怕一个字。直到季清漪被抓得有些疼,轻轻皱起眉头,他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赶紧说道:“我见到一只小猫,跟你以前养的那只很像,所以送来给你。”
季清漪偏过头,看向他怀里的小猫。小猫见她打量自己,也睁着一双绿油油的大眼睛望着她,神情乖巧又无辜。它的确跟二二长得很像,只是尾巴上的毛色略有不同。
就像,她和季清莹。
她低头笑了声,饶有兴味地问:“傅惟寻,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喜欢找替身吗?”
傅惟寻怔了下,才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连忙解释:“不是,我只是——”
季清漪懒得跟他多说,甩开他的手便要进屋。就在这时,小猫咪突然喵呜了一声,声音软软糯糯的,叫得人心软。她低头又看了小猫咪一眼,说:“每一个……每一只猫咪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应该成为其他喵咪的替身,希望你好好对它。”
说完,她再不理会傅惟寻,当着他的面把门关上了。
一扇门,隔绝了两个人。
傅惟寻僵立在门外。楼道里没有暖气,北方的夜晚温度非常低,冷风透过没关紧的窗户吹进来,吹得他一颗心也凉了下来。
许是怕冷,怀里的小猫咪往他大衣里钻了钻。傅惟寻望着柔弱的小猫咪,先前见到它跟二二很像,便想着送给季清漪,根本没考虑过季清漪会不要它,如今这个可怜的小东西只有他可以依靠了,他得保护它。
他把大衣解开,将小猫咪裹住,坐到了楼梯台阶上。
荆城不像是羊城,冬天非常漫长,人们也不爱在晚上出门。除了窗外呼呼的风声,就只有季清漪房子里传来的些微动静。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因此他可以从动静中判断出她在做什么。
做饭、吃饭、洗澡、看电视,最后随着卧室门砰地一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傅惟寻艰难地站起身,他浑身都快冻僵了,自己倒没所谓,但现在带着只猫咪,总不能让它也跟着自己挨冻。这段日子他一直住在附近的小旅馆,回到旅馆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房间里暖气不太足,小猫咪不肯从他身上下来,他连澡也没法去洗。
他首次起了要在荆城找个固定住所的念头。这个当然不需要他自己操心,交给白杨就行。
白杨心里苦啊,自从老板查到了清漪小姐的真实身份,就疯了一样的丢下公司,跑去荆城追妻。奇怪的是,老爷子竟然也不阻止,反而自己出山,帮忙坐镇公司。可老爷子已经好几年没管事了,虽然威信犹在,但对公司的具体事务毕竟没那么熟悉,他这个特助几乎跑断了腿。
好嘛,现在还要管老板在荆城买房的事,而起因只是老板养了只猫!
不过老板倒是不龟毛,唯一的要求就是离季清漪的住处近一点,然后尽快办成。白杨老职场人了,知道一个普遍真理,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等事情交代完毕,白杨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傅总,您怎么突然对养猫感兴趣了?需要我为您整理一份养猫攻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