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内两次来医院,处理完伤口,傅惟寻彻底沦为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半残。季清漪盯着他裹着纱布的双手,心想如果就这样送他回去,傅家二老会不会以为她虐待他们儿子啊?
虽然客观上是因为她受的伤,但主观上她可没想过要伤害他。
傅惟寻见她时不时便要偷偷瞅自己一眼,索性将两只手伸到她面前,宽慰道:“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季清漪被他拆穿心思,有点恼羞成怒:“谁管你有没有事!”
傅惟寻将手收了回来,半晌说道:“哦。”
季清漪十分气闷。刚才的帐还没跟他算呢,可是看他这副模样,又不知道这帐该怎么算。只能安慰自己说,至少困扰了那么久的离婚问题算是解决了,既然婚姻都不作数,那傅家提出的什么财产分割自然也不用理了。
前面是岔道口,往左是去傅家别墅,往右则是去傅惟寻自己的住处。她犹豫了一下,便听傅惟寻说:“往右。”
季清漪原本怕傅家二老误会,以为她跟傅惟寻发生了什么肢体冲突,而她把傅惟寻打成了这样。但傅惟寻主动提出要回自己那边,她又觉得不妥:“你这个样子,一个人住的话,怎么照顾自己?”
纱布那么厚,医生又一再叮嘱伤口不能沾水,像他那种不洗澡会死星人,没人看着的话,肯定会犯忌的。
傅惟寻看了看自己的两只爪子,带着点愉悦问:“你是在担心我吗?”
季清漪没好气:“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残了,别人以为我是嫌弃你才要撤销婚姻登记!”
傅惟寻的那点愉悦缓缓散去,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让罗叔过来住几天。”
季清漪放下心来。罗叔为傅家服务了几十年,是看着傅惟寻长大的,对待傅惟寻就像对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尽心。有他在,一定能把傅惟寻照顾得很好。
饶是如此,她还是跟着傅惟寻去了一趟他家里,确认那的确是他最近常住的地方,日常生活用品都齐全,这才离开。
走的时候,她警告傅惟寻:“别再来我家了,我们之间的帐,假期过后再慢慢算。”
傅惟寻沉默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他果然没再来烦她。短暂的春节假期很快结束,她要飞荆城继续工作,季爸爸也要回小县城了。最后一天,父女俩打算结伴去逛超市,买点路上吃的东西,谁知门一开,就发现傅惟寻靠在楼道的墙上,身旁还摆放着一个偌大的木箱子。
季清漪当即沉了脸色。
傅惟寻连忙指着箱子说道:“我是来送灯的。”
他手上的纱布已经拆了,但伤口看起来还是有点狰狞。今天天气进一步回暖,他只穿了衬衣,而且袖子挽到了手肘的部位,可以看到右手臂上还有一道烧伤留下的疤痕,那是在去年春节那场火灾里留下的。同样的伤疤不止手臂这一处,当时他浑身多处烧伤,林林总总得有十几处。
无论是手上还是身上的伤疤,总归都是因为她才留下的,季清漪看着看着就没脾气了。
偏偏傅惟寻还要火上浇油,趁着季爸爸不注意,偷偷跟她说:“我没打算进去的,你别生气。”
季清漪:“……”
此时季爸爸已经走到了箱子前,那箱子实在太大了,差不多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他疑惑地问:“这么大的灯,要是吊在客厅顶上,不是更危险吗?”
傅惟寻解释道:“这个是落地灯,外面还有个安全罩子,不会弄伤人,也不会影响照明和美观。”
他指了指箱子的右下角,季家父女这才看到那里有个实物效果图。这是一盏树形灯,树冠是主照明的白色圆灯,另有许多半透明的小灯泡缀在枝桠上,形成众星拱月之势。可以想象,要是摆在客厅里,夜里亮起来,就像拥有了一小片星空。
实在是太美了。
这礼物简直送到了季清漪心里去,可她面上却不能表露丝毫,毕竟她跟傅惟寻现在的关系仅仅是分手后的前任,于是嫌弃地说道:“我家里地方小,摆不下这么奢华的东西。”
傅惟寻立刻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递到她面前:“这里还有一些比较简单的款式,都是现货,现在选好的话,下午就能送过来。”
季清漪:“……”
她挣扎着说道:“你又不是我什么人,给我买灯干什么?”
季爸爸在旁边提醒:“上次坏的那个灯,也是小傅买的。”
季清漪:“……”
那灯的款式是她挑选的,但的确是傅惟寻付的钱。那时候两人是男女朋友,又快谈婚论嫁了,女朋友买房,他送一盏灯也没什么。
可是现在形势已经变了,她怎么能随随便便接受他这么贵重的礼物?
傅惟寻见她眉目间有明显的恼意,赶紧帮她顺毛:“上次那个灯被我弄坏了,这个是赔你的,不算是礼物。”
季清漪:“……”
我谢谢你啊。
季爸爸戳了女儿的肺管子后,就没理她,而是考虑起实际的问题来:“这个灯怎么搬进去?”
那灯整体看起来很轻盈,但为了稳固,底座必定很重。傅惟寻受了伤,不能动手,要一个老人加一个弱女子把这一人高的箱子搬进去,当然不现实。
而且——
“这灯装起来肯定很复杂,我跟清漪明天就要走了,恐怕来不及吧。”季爸爸一点都没发觉自己泄露了女儿的行程,还有点遗憾,“这么漂亮的灯,要是能看看再走多好啊。”
季清漪立刻警惕地看向傅惟寻,脸上明晃晃写着“别想拿装灯做借口赖在我家”。
傅惟寻道:“伯父放心,有专业的工作人员帮忙搬运和组装的。我是怕你们不喜欢,所以才没让他们过来。”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片刻之后,就有几个穿着灯具店工作服的人从电梯上来。
傅惟寻指着季清漪的家门,说:“这个灯的任何细节都由这位季小姐做主,你们听她的就行。”
季清漪简直无语,刚才傅惟寻说找人组装的时候,她立刻就想拒绝的,谁知借口还没想好,人就来了。这种速度,可见他们一直就在楼下候着,只等傅惟寻一声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