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在一个人鱼混杂的街坊里做一个平民呢？但是尽管每一次他们聊天的时候，司书都忍不住要脱口而出的问一问，可每一次她都制止了自己。毕竟做了多年贵族王府丫鬟的经验，首先必要有一张不多事的嘴。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今日凉秋竟主动问了她，为何放弃在王府吃喝不愁高等丫鬟的生活，而那么决绝的选择私奔。毕竟做高等丫头这种机会，是很多人挤尖了脑袋都要进去的。
司书一笑，说道：“我毕竟就是个普通的丫头，虽认得几个字，可却没什么见识。但是我心底的想法，却敢对姐姐说一说，因为我觉得，姐姐肯定会理解我。”
“我从小被父母发卖，因长得还算过得去，脑袋不那么笨，人牙子花力气教了我几个字，想着卖到高门大户，得个好价钱。亏得我命好，没几次辗转就被卖到了新开的仪王府内，因认得几个字，得以在书房侍候。作为离王爷最近的丫鬟之一，实际上并无什么交流机会。王爷是一个十分有礼守距之人，他待下人温和，但前提是下人要做好下人的本分。如果下人逾距，那便也照规矩惩罚，没有二话的。姐姐或许知道，其实很多高门大院的丫鬟，如果心不正，或许会想来个枝头变凤凰，当然，如果能做个侍妾，这辈子便衣食无忧了。但也有很多老实本份的丫鬟被风流的少爷或者老爷看上，那便惨了，玩弄之后，能被收房是好的，大多都被重新发卖出去，即便怀着孩子。”
“您看，丫鬟的命就是这么不值钱，从不在自己手中的。王府内的生活很平静，但是，我不想在某天被随便的配给一个同样不能自主的仆人，我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家生子，我想我的孩子能学点什么，做个营生，自由自在的，不用卖儿卖女过活。如果刘同和我有能力让孩子学点手艺或者学问，都很好。不管怎样，我不想为了混个锦衣玉食，就做他人的侍妾，哪怕是王公贵族的侍妾，一辈子为人奴役，甚至生的孩子都不能真正属于自己。但是我从王府跑出来，绝不是因为王爷的品行有不正之处，王爷为人端正，以我服侍过王爷的经验来说，即便真有丫鬟去逾距接近他，不过是玩火自焚。您知道，王爷极为守距，我没见过这么守距之人。他待人以礼，是因为他的修养所致，而如若被待之人逾距，那便会被他毫不犹豫的舍弃，他也并不会因此感到难过。所以，当日我和刘同被发现私逃，如果不是娘娘出面，我必被发卖，而刘同也肯定流放北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如若真的那样，我也不怪王爷，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可是我们的命太好，遇上了您，简直像做梦一样。”
“让我惊异的还有王爷对您的决定没有一丝阻拦。我觉得，他待您很不一样。自从您落水之后，他待您和以前都不一样了，到底如何，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我很快就离府了，总觉得您夫妻都是有礼和善之人，定会生活很幸福。我想，王爷应该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情。”
凉秋叹了口气，“通透伶俐的好姑娘，我真是没看错你。怪不得你一直在傅尚风手下干活，果然是因为足够优秀。好司书，无论你选择自由还是选择顺命，我都理解你的决定。但你的勇气，带给过我很大的震撼。而且，若不是你有勇气离开，如今又怎么可能有这么一个乖宝宝在肚里呢。”
“对呀，”司书对着自己的高耸圆润的肚子说，“孩儿，以后，要好好孝敬王妃姨母哦，是她给了你出生的机会呢~”
“快别胡说八道了，带坏小孩子。你们夫妻感谢我也就算了，难道还要让娃也跟着报恩吗。还说什么王妃姨母，现在不过是个破烂姨母而已。”凉秋一边整理小婴儿的衣服一边嗔笑。
“可有人吗？老板可在？”前屋传来一声询问，应是有顾客进来。刘同不知何时出去了，凉秋起身掀帘而出。
一个打扮简朴的书生正立于屋内，他看到祁凉秋走来，却是愣了一愣。
他正是陈准。
“有几日不见了，陈公子。今天踏步朱青阁，是需要什么文房墨宝？”凉秋面色平静如常。
陈准应是没想到能在此在遇见祁凉秋，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有点局促的问：“小言姑娘怎会在此？”
“这是我朋友的铺子。他出去了，若是有事找他，一会再来也可以。”
“不是，今天来就是因为砚台不知怎的，竟然裂了 ，正好纸也快用完了，就出来采买些。没想到，竟能再次得遇小言姑娘，实属有缘。”
凉秋怕他又要像当日在清阳寺一样，口出唐突之语，只淡淡回道：“此店离南金书院不远，遇见也不算什么稀奇。是需要砚台和宣纸是吗，屋里你能看到的这些，你自己挑吧。”
“姑娘莫要误会。当日是在下唐突，说了一些不适宜的话。听到姑娘的肺腑之言，在下如醍醐灌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光耀门楣，回报兄嫂，报效朝廷，才是当下应为之事。作画也停笔了，停笔之前小可专门为姑娘作了一幅画，没想到前几日被同学们强拿去，如今竟无所踪。如今正全力以赴备考，以待秋闱。只能待中榜之后，再为姑娘作画，以报谢姑娘提点之情。哎，小可一事无成、不思进取，有何颜面敢跟姑娘提亲。如今想来实在惭愧。”
凉秋见他说的恳切，脸上不禁放松许多。“如此说来，你真的收心学习了？滟滟姑娘呢？”
“她也支持我求学。我们的确只是知己，姑娘莫要误会。”
“滟滟姑娘无依无靠在外漂泊，实属不得已。你最好不要辜负她。即便像你说的，即便只是朋友。”
“是，姑娘说的是。”陈准的表情像是听什么严师的教导一般，真诚而惶恐，凉秋不禁想笑，他也的确是有点憨。
“那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祝你高中，以你之才之貌，都不难。”
“姑娘谬赞了。”陈准甚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像是从一个意气风发的才子变成了一个憨小子。他看向祁凉秋，她仍是一身简单的布衣，乌黑浓厚的头发简单的编了一个辫子，插了一根木簪。除了这根木簪，头上甚至连根最普通样式的银簪子都没有，一张鹅蛋脸不施粉黛，更透显眼睛的清亮，她嘴角似乎含笑，看不见的笑意中带着看透一切的戏谑。
她真好看。陈准在心里对自己说。
“小言姑娘，长鹤当日之话确显孟浪。但，长鹤对姑娘的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