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浑身血迹,昏死在小巷子里的男人,夏盈初默默叹了口气。
她今日在街上游荡了大半天了,都没有开张。
现在倒好,一来来个大的。
这人看起来快死了,夏盈初站在巷口,内心在挣扎。
这要是没救活,现在的零分不能变成负分吧。
可要是见死不救,那损的不是积分得是医德了吧。
算了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夏盈初蹲在男人身边,戳了戳他手臂上唯一干净的一块,“你还好吗?”
要是男人此时醒来,定想问候她一下,你见哪个昏死过去的人还能回答你的?
男人并不算轻,但对于夏盈初来说简简单单。
她解下肩上的斗篷,细心地给男人裹上,背了起来。
就他此刻半死不活一身血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得报官吧。
“老板,开间最便宜的房间。”夏盈初背着男人风风火火地进了一家客栈。
钱财乃身外之物,但没有银子可谓是寸步难行。
夏盈初看了看身上为数不多的银子,咬了咬牙,挑了间最便宜的房间。
轻手轻脚地将男人放在床上。
夏盈初一边嘟囔一边检查着他身上的伤,“等你好了定要向你收点诊金。”
医者眼里不分男女。
男人身上的血迹已然干涸,和衣服粘在了一起。
夏盈初拿着从掌柜那借来的剪刀,从袖口小心翼翼地往上移动。
看着他身上数不清的剑伤刀伤,夏盈初倒吸一口凉气。
急忙打来热水,沾湿毛巾,小心避开伤口,将他身上黏腻的血迹擦干净。
掌柜的看着夏盈初一趟趟换水,每次端出来的盆里都是血红色。
终于,在她第四趟出来换水时,忍不住叫住她,“姑娘,你应该不是在我客栈里杀人吧?”
“掌柜的,哪能呀,是我弟弟,他回来的时候遇上山匪了,你说说,这劫财就算了,还想要灭口,好歹我弟弟会点功夫,这不,撑着一口气逃回来了。”
夏盈初端着水盆,和掌柜好一通诉苦,“你说说,他们还是人吗?我弟弟差点就没命了,还好我放心不下,日日来城门口守着,也得亏我守着,这才见到他,也庆幸我学了点医术,不然他这命还真不一定拉得回来。”
一听说夏盈初还有点医术,掌柜的顿时来精神了,“姑娘,你还会医术呐?”
夏盈初谦虚道,“略懂,略懂。”
“你就别谦虚了,将死之人都能被你妙手回春,神医啊,”掌柜的一拍大腿激动道。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注意到他后,他捂着嘴凑近夏盈初,小声道,“姑娘,你能不能也给我看看?”
夏盈初狐疑地打量着他,“你哪里不舒服?”
“我有的时候头痛。”掌柜伸出食指点点头。
夏盈初哭笑不得,“你就头疼,怎么感觉偷偷摸摸的。”
掌柜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家夫人才生产,我不想她担心。”
对于疼惜夫人的人,夏盈初对他有了层赞赏,很是爽快,“没问题,等我处理好我弟弟的伤,就来给你看看。”
“诶诶,多谢姑娘了,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告诉我。”掌柜的拱拱手。
夏盈初一思索,“还真有件事儿,能不能给我件男款的旧衣物,我弟弟这衣服不能穿了,我现在也走不开,所以……”
对于这点小事,掌柜的很乐意帮忙,“行,我有不少旧衣物,你要是不嫌弃,我就给你拿几套。”
在掌柜的帮助下,男人穿上了干净的衣物,但意识还没有清醒。
这男人,看起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夏盈初摸着下巴,细细回忆,到底是哪里怪怪的呢?
啊,她终于知道哪里怪怪的了。
男人的身上皮肤很白净,宽肩窄腰,身材精瘦健壮,这样的身体,偏偏配着一张长着络腮胡的脸。
当然,别人长什么样是他的自由,她没有资格评判。
夏盈初贴心地关上门,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的手指动了动。
“掌柜,我来啦。”
大堂的柜台里,掌柜得撑着头,正打着瞌睡。
夏盈初食指屈起,关节叩了叩柜台。
掌柜惊醒,下意识开口,“客官要哪间房?”
看清眼前站着的是谁,掌柜有些尴尬,“昨晚小娃娃一直在吵,我忙着照顾他,这不,没睡好。”
大堂里此时没有人,已经过了住店高峰期。
夏盈初把着掌柜的脉,开口询问,“你是哪边头会痛?”
掌柜,“前额痛还有左边的头痛。”
夏盈初略沉思片刻,“前额痛,又叫阳明头痛,是胃不好,该调理一下胃;左边头痛,偏于瘀血肿。”
掌柜附和道,“自打我夫人有了身孕,我这每日吃饭啊,乱得很,现在看来,吃饭这事,也马虎不得。”
“多休息,保持良好的心情,合理改善饮食,”夏盈初收回手,嘱咐道,“不可暴饮暴食,不可过度劳累,不可过度紧张。”
夏盈初让掌柜拿来纸笔,“你可以用白芷,吴茱萸汤,这可以调理胃;另外你可以艾灸配穴,合谷穴和阴陵穴可以缓解前额疼;外关穴和足临泣穴可以缓解偏头痛。”
掌柜的拱拱手,接过纸笔,喉间一哽,"姑娘这字,真是狂放不羁啊。"
形如狗刨,实在有个性。
“姑娘,这是诊金,多谢了。”掌柜的叫住正准备回去看病人的夏盈初,从兜里掏出荷包。
夏盈初摆摆手,“我不在的时候,还请掌柜的稍微照看一下我弟弟,就当是诊金了。”
见夏盈初再三推辞,掌柜的只好收回银子,心里想着定好好照看神医弟弟。
天色暗了下来,微风轻轻拂过树梢,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空旷的大堂里,踩着楼梯,发出的“吱呀吱呀”声格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