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鱼前几天偷跑到浅水区去玩,不小心沾上了水里黑漆漆的东西。回来后便喘不上气,身体逐渐异化畸形,最终在这个夜晚痛苦的死去了。
“诺兰祭司,好痛......对不起,我不敢...再乱跑了......我以后听你的话......我不想——”
一直想看中心广场花开的小人鱼,最后也没有等到他的春天。
一直以守护亲族为己任的诺兰崩溃了。
她发疯一般的冲向出现了黑水的海岸,又在快接近时停住了脚步。
“你肯定会被他们骗得很惨。”
作为一起长大的亲族,她相信西莫的判断。
那么......她还能做的就只有——
儿时的游乐场,深渊的洋流对她没有任何威胁。
但她找遍了深渊的角落,却什么都没有。
诺兰匍匐在深渊的沙地上,陷入无能为力的自责中。让族人打捞垃圾、明令禁止、定期检查身体、划定活动范围......能想的办法她都试过了。
人类,都怪人类。
她落下一滴泪来,锋利的指甲在沙地上抓出深深的空洞。她彻底讨厌上了这个未曾谋面的种族。
与此同时,整个大海开始翻腾。是百年难遇的巨大海底风暴。
平日温柔的海水翻涌着,裹挟出大大小小的漩涡,洋流的方向完全变了。
她想要回去保护族人,却被漩涡一次次打落回深渊。
在一片混乱中,深渊的沙地也在剧烈活动。本来空无一物的地面上,突然钻出来一棵树。
她浑身散发着银光,在混乱污浊的海水中熠熠生辉,更添了几分神性。
诺兰的头在尝试游出深渊时,就受到了数次撞击。她昏昏沉沉的看着自地下钻出来的东西,一时竟分不清那是不是她的幻觉。
我应该......可以向她许愿。
诺兰模糊的意识到。
如果可以许愿的话......她想起小人鱼窒息的痛苦表情。
我希望......所有的人类全部——不,不行。老祭司教导过她,没有哪个个体,有决定一个种族生死的权利。
那我希望......我希望......
诺兰彻底昏死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大海已经完全恢复了宁静,不知过了多少天。
她想起海底风暴和族人,不顾满身的伤口往族地冲去,西莫却挡住了她的去路。
“哦天哪,你是诺兰?”西莫一脸不可置信。
诺兰本能觉得不太对。
“我假设你......没有散发着七彩的光芒,在风暴快结束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族地。虽然一条鱼都没救,但非常引鱼注意、且无用功的在漩涡里杀了个七进七出?”
“你在说什么笑话吗?大家都怎么样了?”
“非常好,”西莫语带嘲讽,“好的不得了。全族看起来最不好的就是你了。我的朋友,你连脸都丢了,物理意义上的。”
诺兰在西莫的示意中,抬手抚摸上自己的脸。那里一片平滑,自己的五官消失了。
“你不能再回族地了,我怀疑那东西觉得你已经死了,才敢那么嚣张。”西莫推搡着她躲到沙丘后面,“你在深渊到底见到了什么?”
诺兰迷迷糊糊的回忆:“......一棵树?”
“哈?我可不觉得那个怪东西像植物。”西莫露出个嫌弃的表情,“真恶心,恶心透顶,恶心到我一见到她,就立刻决定假死了。”
只在昏迷前见过树一面的诺兰,不太能明白西莫的情绪。
虽然西莫说她的情况是最糟的,但出于责任感,她还是想回族地看一眼。
“至少现在不行,”西莫指了指沉船区的方向,“真是默契,咱俩目前在族人看来都是死鱼了。好在你因为沉船那边水质问题,规划了禁行区。到那边躲一段时间再说。”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在不间断的头痛?”诺兰停留在原地没有动。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算是怎样的存在,并不想给西莫的藏身之处带去危险。
西莫看出了她的想法,同样点头:“除了头痛,还有迷迷糊糊做梦的不真实感。但我觉得这一切并不是幻觉。”
“我觉得这和人类有关。”诺兰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棵树出现的场景,坚定的开口,“我要去陆地找人类。”
“哈?你疯了?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被抓起来你都跑不了。”
“但是你也感觉到了吧,这件事和人类的联系。”
人鱼一族的祭司选拔,最重要的并不是能力和责任心,而是灵感。
优秀的祭司人选,从小就得到了海神的祝福,对事物有自己独特的感知。
“那棵树绝对和人类有关系。我不会乱来,只是化形去陆地,寻找解决的办法。”
西莫潜回族地,骂骂咧咧为她偷回了贝壳床。
“真是累死鱼了,幸亏我当时跑了。”他嘴上说着不好听的话,其实打心眼担心诺兰,“这两天大家的变化你刚刚也听我说了,她在随意操纵他们的思想。”
“去吧,不行就回来,咱俩总归饿不死。”西莫宽慰她。
她在西莫的建议下,选择了导致小人鱼葬身的那片陆地登陆。
“就我这几年游历的观察,那片陆地的人类算是比较友善的,至少不会一见面就动手。”西莫是这样描述的。
海岸边、让小人鱼窒息的黑水好像少了些。很多人类在岸边跑来跑去,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拟态成了一条小鱼,游到浅水区。
“嚯!新品种无脸鱼?!”
这是赵玉成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知道他,跑来跑去的人类就是在听他的指挥。
黑水的罪魁祸首,没准就是眼前这个人类。诺兰偏执的想着。
作为祭司,她感受到了赵玉成,是所有人类里和那棵树牵连最深的。
她装作受了重伤没有力气的样子,待在浅水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