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物,如今还是幼苗。
大兖如今粮库不丰,朝廷早颁发了文书,近十年之内良田是不能改种其他作物。
再一看,良田附近还有一处坡塘蓄水充盈,绝不会是因干旱而改种的。
如今正是天热之时,田里劳作的农户也仅仅只有几人。
齐思远缓缓走近在地里除草的妇人。
阮娇娇也忙跟了过去。
他俯下身子,态度随和问道:“这位娘子,这良田可是你家所有?”
此时齐思远一身粗布长衫,头上戴着斗笠,周身的贵气虽然掩盖不了,可比他知县大人那副派头的气势还是弱了不少。
那妇人抬头一看两人,神色有些戒备,“你是何人,问这做啥?”
齐思远怔忡一瞬,随即拉过一旁的阮娇娇,嘴角勾起随和的笑容,“在下兄妹二人刚到酉阳不久,想在这里买一处田产,我妹妹看上了这块地,在下想问问户主愿不愿意出售。”
阮娇娇从这下脑子转得也够快,配合得当从怀中掏出一个果子递给那妇人,笑道:“这位姐姐,口渴了吃个果子吧。”
妇人的目光随即看向阮娇娇,见她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笑起来有些憨傻,防备之心顿时消了不少。
接过阮娇娇手里的果子,打趣道:“什么兄妹俩,是你的情妹妹吧。”
“两人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都好看。就是长得不像,一看就是私奔的两口子。”
“不是,我们……”阮娇娇极力否认。
齐思远忙打断,脸上有几分羞涩,干笑道:“这位大姐眼光真好,这都被你瞧出来了。”
这时那妇人才愿告诉齐思远,“我只是个佃户,这块地你们买不到。这可是城里大户主魏家的地,这一片都是。”
“我劝你们呀,还是去别处看看。”
齐思远暗记了下来,告别了那妇人。
往日,他与余朗巡查的田地都是离城较近的,今日不知不觉便到了偏僻的城外,一路上还会看到零零散散的村落。
这里一户,那里一家的。
齐思远让九叔把马车驶到村口,他则带着阮娇娇往村中走去。
两人一进村子,就引起了农户们的注意,看两人的目光也充满敌意。
齐思远本想去问问这些农户们,家中的生活和田地里的收成。不承想这个村子的人这么不欢迎他们。
两人走了许久,才看到四五家人户,都是分散开来的。
还没等他们说话,方才那四五家的男男女女们已齐聚一起,也不知是走的哪条路,竟然还先到了两人前面。
他们手里不是拿的柴刀就是锄头,虎视眈眈看着两人,拦住齐思远和阮娇娇的去路。
阮娇娇也警觉起来,靠近齐思远低声道:“大人别怕,奴婢不会让这些人伤害你的。”
说罢,把齐思远牢牢护住身后,伸开了自己两手臂,像极了护崽的母鸡。
齐思远双眸微微睁大,想起了自己儿时被嫡母殴打时,母亲也是这般用自己单薄的身子牢牢护住自己。
一个相似的动作就让他想起了往事,齐思远回过神来,看着阮娇娇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他什么场面没见过,岂会被这些人怔住。
正欲让阮娇娇退后,他来处理时,却听阮娇娇大声吼道:“你们想一起上,还是单个来。”
话毕,她扯开自己的帷帽,挽起烦人的袖子,对着一旁的梨树就是一脚,树上本就不多的几个梨子,一时间全都落了下来。
农户们彻底傻了眼,不但被阮娇娇的长相惊艳,更被她的功夫震惊。
纷纷放下柴刀和农具。
其中一位年老的老伯主动开口道:“两位莫恼,我们莲花村接二连三有年轻的女娃失踪,我们也是怕了。”
或许是见阮娇娇不好惹,也或许是看齐思远斯斯文文,还要女子保护,和他们想象中的歹人样子相差太多。
农户们才放松警惕,如实相告。
听闻村中有人失踪,齐思远几步走到那老伯身边说道:“即使如此,那就烦请老人家把此事来龙去脉都告知在下。在下在县衙当差,定会让知县大人为你们彻查此事。”
为了让人信服,他当即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执事令牌。
他们虽看到品级和职位,却还是有人认得是官府的东西。
这时大家纷纷围拢过来,凑到齐思远身边,你一言我一语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
齐思远听得仔细。
阮娇娇立于他身后,趁没人注意时,忙从地上捡起梨子在裙摆处一擦,埋头啃起来。
此时早已过了午膳时间,她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方才踹梨树打的就是这个小算盘。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诉说案情上,只有阮娇娇和地上的一头小黑猪在奋力填饱肚子。
临走时,一位大姐把剩余的青梨都塞到了阮娇娇手上。
回到府上,齐思远在书房处理完今日积压的公务后,出来对着院中发愣的阮娇娇冷声道:“你今日太过冒进,且收受贿赂,罚月银五两。”
阮娇娇一头雾水,反问道:“奴婢吗?何时收的?”
“今日,农户们给你的果子,你应当拒绝。”齐思远坐在院中的躺椅上,一本正经告诉她。
阮娇娇争辩道:“那也算,她们都喂猪了。”
“也算,为此你得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