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吩咐房四多做了几道菜,齐思远也没用多少,就搁下了碗筷。
而后从怀中掏出三份压岁钱,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她说她最喜欢这个时候,可惜今年……”
齐思远神色落寞,脸上无一点喜色,随即拿走一个最厚的荷包,把剩余两个给了余朗。
“这是你和文旭的。”
主子不高兴,文旭和余朗拿到了压岁钱,也开心不起来,只是轻声道了声谢。
从膳厅出来后,齐思远又来了阮娇娇的房里。
他坐在床边,抬手轻轻抚摸着阮娇娇越来越消瘦的脸庞。
压下心中的痛楚,低声道:“娇娇,今日是元正夜了。”
“你快些醒来吧,压岁钱就在你旁边,还等着你拆了。”
“不信你摸摸。”
说罢,真拉过阮娇娇的小手放在荷包上。
屋内炭火旺盛,齐思远与她唠叨一会儿,就靠在阮娇娇的身边刻起了东西。
秀儿进来给阮娇娇喂药。
齐思远才放下手上的东西,把阮娇娇靠到自己怀中,给她喂药。
他一勺一勺喂得很仔细。
这时秀儿才抽空看清,齐思远方才手中刻的是一支玉簪已成雏形。
她叫不出名,可看成色就知道是好玉。
色白纯净晶莹剔透,光泽柔和不见一点瑕疵。
年初一,齐思远前往魏府贺岁。用过午膳回来,马车刚到院门口,他就听到一阵轻微的哭泣声。
就这一声,齐思远双手不自觉地一颤,嘴角上扬,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他只愣了一下,就快速越过余朗跳下马车。
疾步如飞进了院子。
余朗和九叔不知发生了何事?急忙跟了进去。
一进院子,两人都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院中,已醒过来的阮娇娇。
她全身缩成一团目光胆怯地环视四周,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一双小巧玲珑的玉足赤脚踩在冰冷的地上,冻得发紫。
余朗和九叔都是神色一慌,忙转过了身去。
秀儿和二个婆子围着阮娇娇,却不敢上前。
齐思远缓缓靠近她,脚步越来越轻,他一脸温柔把手伸向阮娇娇。
阮娇娇小声呜咽道:“你是谁?你们都是谁?我不认识你们,你们都别过来。”
她身子虚弱不堪,站了会就有些支撑不住摇摇晃晃的。
齐思远心中着急,脸上却不见半点慌色。一直把手伸向阮娇娇并柔声哄道:“别怕,到我这儿来。”
阮娇娇茫然的脑中,终于有了一丝熟悉的记忆,这好听温和的声音,原来自此人。
可她想不起来他是谁,只记得他的声音。
齐思远慢慢向阮娇娇靠近,语气是从没有过温柔,眼中全是宠溺。“这里没人会伤害你,过来可好?地上冷。”
这一声声温柔的安抚,让阮娇娇慌乱的情绪平静了不少,她竟真的朝齐思远走了过去。
两人还隔着几步路时,齐思远好似再也等不及,快步到阮娇娇身边,一把拉过阮娇娇把她牢牢抱到怀里。
一遍又一遍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好似对待失而复得的宝贝。
起初阮娇娇排斥这样的亲密,推搡着他的壮实的胸膛,可听到齐思远再次唤她一声,“娇娇别怕是我呀。”
这声音她听过,而且听了好多遍。
还有齐思远身上清淡的松柏香味,一切都让阮娇娇那么熟悉。
她紧紧的回抱着齐思远,大声哭得:“我害怕,我害怕,我谁都不认识了。”
齐思远用额头贴了贴她的脸颊,轻声道:“别怕,你只是生了病,很快就会好的,我们回屋可好?”
阮娇娇应道:“嗯。”
大年初一阮娇娇醒了过来,是大家始料未及的事。
对齐思远来说,却是件大喜事。
和风堂赵大夫的医术,在酉阳是出了名的妙手回春。
齐思远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不曾想,阮娇娇只是失忆。
他让余朗买了满院子的烟花和爆竹。
阮娇娇晚上醒来想看又害怕,她如今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茫然的,脑袋一片空白。
有齐思远在她身边,让阮娇娇安心不少,她鼓起勇气走到稍开的窗牖前,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切。
齐思远为她披上一件新做的灰鼠皮斗篷,笑道:“好看吗?”
“好看,但也很吵,我就是被这声音吵醒的。”
齐思远神色一顿,继而大笑道:“余朗,每日都放,一直放到初十。”
余朗和文旭转过身来,许久不见他们爷这般开心了,连连应好。
晚上,齐思远陪着阮娇娇服完汤药,用完膳食看她疲惫不堪,才起身离去。
谁知,脚步还没迈开,阮娇娇就掀开被褥一把抓住了齐思远。
眼眶微红哽咽道:“你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