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的门口敷衍的挂着两块红布,将破旧的门楣装点的稍微有了那么一丝喜气。
丁兰红穿着一身半新的衣裳,抱着自己的小包袱坐在床上等着新郎家来接人,现在已经是早上五点多的样子,丁兰红有些坐不住了。
约好的时间在六点,迎亲的人大概是六点半到,只有半小时的时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逃掉。
可杨水今天却好像是拿准了丁兰红的小心思似的,一直守在丁兰红的身边盯着她。
“妈——”丁兰红的声音有些发虚,“我想上个茅厕,有点肚子疼!”
杨水上下打量了丁兰红一眼,满眼都是嫌弃:“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赶紧去,别等到人家接亲的来了给我和你爹丢脸!”
“哎!我去去就回!”得到了杨水的首肯,丁兰红赶紧抱着包袱往外跑。
刚走到了门口却被杨水叫住了。
“死妮子!你糊涂了!”
丁兰红一个激灵,脚下生根一般,莫不是杨水发现了自己想跑?
没想到下一刻,杨水的声音说道:“把包袱放下!你上厕所带什么包袱!”
原来是让自己放下包袱,丁兰红提到了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赶紧装作尴尬的笑笑:“妈,我这不是第一回结婚,有点紧张吗!”
“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杨水满脸都是不屑,“死妮子你可给我听好了,这卢家既然肯拿出200块钱娶你,你就得给我乖乖嫁过去!那卢德水虽说是个瘫子,但他家里有钱啊!妈不会害你的,你嫁过去就是享福的,懂吗!”
听到这话丁兰红忍不住的冷笑,亏得杨水说的出口,这卢德水瘫在炕上快六年了,而且人已经四十多岁了,眼看着要不行了这卢家才着急娶上一个媳妇过去了卢德水这桩心愿。说好听点是娶媳妇,实际上不就是冲喜吗!
据说那人已经只有出气没进气了,保不齐今晚都挺不过去,不然卢家哪里会答应杨水200块钱彩礼这么无礼的要求!
不过她已经想好了一定要跑,所以面上不敢多言语,只是把怀里的包袱放在了小桌子上,赔笑道:“妈,我知道了。我嫁过去会安分守己的!”
杨水看了丁兰红一眼,她总觉得今天自己这个女儿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是到底哪里有问题她又说不出来。
看着丁兰红低着头,一脸好像羞涩的样子,杨水心头的疑虑稍稍消散了一些,点头道:“快去快回!”
丁兰红赶紧钻出了屋子,朝着茅厕的方向走去。
院子里没什么人,卢家给的彩礼钱都被杨水扣下留给丁大国娶媳妇用了,一分钱也舍不得花在丁兰红身上,自然也就没有女方常见的宴客环节,这倒是方便了丁兰红逃跑。
从前院走到了后院,小心的从院子门口抽烟的丁富身边走过,丁兰红的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她拼命按捺着自己的心跳,不紧不慢的朝着茅厕的方向走去。
茅厕在后院的角落里,外面就是一片大荒地和一条大沟,丁兰红站在茅厕门边上,回身看了看身后,确定没人跟着自己,这才一矮身钻过了后院的篱笆墙。
纵身一跃跳进了眼前的大沟里头。
她的心跳的飞快,冬天凌晨冷飕飕的冷风灌进了她的耳朵,她没命的往前跑着,脚上的鞋子跑掉了一只她也不敢回头去捡,生怕家里的人发现了她逃跑的踪迹。
近了近了!
村上的大路就在眼前!
只要上了大路,就能一直往西出村子了,丁富和杨水再想抓住自己就没那么容易了!
丁兰红拼命往前奔跑,一刻也不敢回头,好在有惊无险的跳上了村中的大路,她来不及多做他想,赶紧往西,朝着和苏玉梅约定好的地方跑去!
早上六点整,刘铁柱赶着大车敲响了苏玉梅新房的大门。
“笃笃笃——”
“苏知青,宁大夫,起了没有!”
刚敲了两下,宁厉笑着迎了出来:“铁柱大哥!来的真早,我们这就收拾好了,咱们马上就走!”
刘铁柱答应一声,也没客气,直接驾轻就熟的进了院子,将院子里宁厉准备好的衣裳货物都搬上了自己的大车。
苏玉梅这才着急忙慌的出来,一看货已经装好了,也没跟刘铁柱客气,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刘铁柱帮着苏玉梅送一趟货苏玉梅给他3块钱,这个价钱可不算少,给刘铁柱帮了大忙了。
刘铁柱将鞭子抽在了大车前头牲口的身上,大吼一声:“驾!”
大车动了起来,几人上了出村的大路。
刚拐上了村西头的路,就看见一个瘦削的身影正守在路口急的团团转,正是丁兰红。
“苏姐!这!”丁兰红一看见苏玉梅的车,赶紧招手,她都快急疯了,一是怕丁家发现自己跑了,二是怕苏玉梅反悔,毕竟自己之前惹恼过苏玉梅,万一她记恨着自己,那自己可就只能嫁去卢家冲喜了!
坐在大车上的苏玉梅早就看见了丁兰红,赶紧让刘铁柱停车。
“吁——”
马车缓缓停下,丁兰红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苏玉梅拦住了。
“快上车,有什么话出村再说!”
她隐约听见了村东头已经出现了吹吹打打的声音,怕是迎亲的队伍到了,她赶紧伸手将丁兰红拉上了车,宁厉拿出一个大披风,将丁兰红整个人都跟脚下的货物罩在了一起。
“驾——”大车重新踏上了出村的大道,那也是丁兰红重生的大道。
与此同时,丁家。
村口已经有吹打和鞭炮声传了过来,杨水一连串的骂声不绝于耳:“死妮子!上个茅房这么久还不回来!掉茅坑里了吧!”
她骂骂咧咧的一脚踹开了茅房的大门,却看见茅房里空无一人。
后院传来一声尖利的尖叫:“哎呀!作孽啊!当家的,死妮子跑了!”
丁富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后院,这才看见杨水正蹲坐在茅厕外哭天抹泪。
“哭哭哭,哭什么哭!到底是怎么回事!”丁富急了。
“我哪知道啊,她说要上茅厕,我就让她去了,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