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望想过很多种重逢的场景,包括但不限于她穿着飒爽的风衣,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从他身边目不斜视地走过,又或者她采访完某个高层领导后正跟领导握手寒暄碰巧看到他在不远处经过等等。
以上种种,从来不包括她满身狼狈时碰上他衣冠楚楚。
春江市是个东部沿海城市,五月的天气说变就变,临近太阳落山却突然下起雨。南望结束在乡下的采访,正准备联系提前订好的网约车师傅,恰好手机响起来,怕是师傅等着急了,赶紧倒腾出手来,把手机夹在下巴和肩膀之间接电话:“喂,您好。”
“哎,是南小姐吗?实在不好意思啊,我应该来不及过去接你了,你看你方便取消下订单吗?”
南望歪着脑袋试图整理下手里的设备和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闻言手顿住“可是我早上就跟您订好了不是吗?您这突然不来我这上哪打车去?”
终于把装着相机的包塞进了另一个设备包,南望打着伞的左手同时拎着装着相机的包,另一个大号帆布包用右胳膊挎着,然后艰难拿住手机准备跟司机师傅理论一下。
“哎呀小姑娘,你就体谅体谅我们好吧,养家糊口也很不容易的。”师傅的声音倒是听不出来任何歉意。
拜托!谁体谅谁啊,“师傅,谁不用养家糊口啊,我还上有老下有小呢,还是俩小的要养呢!诶,你别挂!我靠!”
南望气的想摔手机,但是想想新手机的价格,还是恶狠狠甩了一下手机作罢。
南望看了看旁边的公交站牌,上边写这末班车五点,而她到这的时候末班车刚好开走,当时她还庆幸还好提前约了车,结果现在欲哭无泪。
今天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公司配的摄像,算是南望的同期,但那是个大少爷,这工作纯属玩票性质,工作一结束立刻叫了家里司机接走了。原本还问南望要不要一起,结果南望看了看今天的素材,发现找一个村民补充点新素材到时候稿子能更完善,倒也用不着拍照了,就说让他先走。
大少爷挥挥手走人,留南望在这偏远郊区对着公交站牌发呆。
南望叹了口气,胳膊往上举了举,把有些滑落的帆布包重新挎回,准备看看能不能加点钱再叫个车。刚举起手机就看见村口外边几只狗满身泥水朝这边跑过来,南望手脚一下子僵住,她特别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但前提是——栓绳、干净、有主人的,这种好似完全不受控制的狗她怕的要死!
南望屏住呼吸想站在原地当透明人,希望那三只小狗当她不存在直接路过她。结果她忘了,今天采访的奶奶特别热情又有个性,拉着她烤地瓜还烤了点串,要不是她说要赶路,那奶奶还得拉着她喝两盅。吃是吃饱了,身上也沾染了烤地瓜和肉串的味道。
眼看着三只小土狗就要路过,结果可能闻到了南望身上的味道,拐了个弯汪汪叫着冲着南望来了。
南望顾不得别的,软着腿往后退了几步,结果一时没看见路,踩进了水泥路旁边的土沟里,南望原本穿着舒适的平底单鞋,这下几乎全陷进了泥水里,顾不得干净不干净,南望慌张地往后看了一眼,想再往后躲躲,结果没站稳,没什么好犹豫的,稳住平衡的同时南望选择扔掉了雨伞紧抓装着相机的包。
冰冰凉的雨水浇了南望一身,打湿了南望的白衬衫,浅色牛仔裤也湿哒哒贴住南望修长的大腿。相机包是有点防水性能在的,但是南望不敢拿她的宝贝打赌,还是把相机包弯腰抱在怀里,帆布包努力挎上肩膀,弯腰准备去拣地上的雨伞,但是雨伞沾上了些泥水,南望有些纠结要不要继续打。
不远处那三只小土狗还在虎视眈眈,南望的手刚要碰雨伞边缘,突然被溅起来的泥水崩了一脸,微微闭了闭眼,南望用手背抹了把脸,差点气笑了。她倒要看看还能怎么倒霉。
不远处三只小狗汪汪叫了几声,却是跑远了,南望诧异地睁开眼,难道被自己吓跑了?
“你还好吗?”是道清润的男声。
声音好像有点熟悉,南望回头望去,不远处站着个挺拔的男生,脸被雨伞的阴影遮挡着,隐隐约约看不清楚,简单的T恤黑裤,还穿着黑色雨靴。他正在丢掉手里的几个小石子,眼神也没看这边,像是随口一问。
南望这才发现是他扔的石头吓走了小狗,哦,还顺便溅了她一脸泥。“谢谢啊。”南望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道了谢准备捡起伞。
不远处的男人听到道谢声,扔掉石子的手顿住,伞外的雨落到手上,有点凉。拿伞的手微微抬了抬,露出那张清冷的脸,目光朝南望看去。
南望身高腿长,是比较清冷的长相,但是声音与长相不太相符,清甜又明媚,十分有辨识度。
南望看了看沾满泥水的伞,正想再次感叹自己的倒霉,头顶却突然落下一片阴影。南望先抬头看见了深色格子伞,然后回头,对上了男人有些意味不明的目光。
果然不能乌鸦嘴,更倒霉的果然来了。
毕竟还有什么比满身狼狈遇上前男友更倒霉呢。
只是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算不算前女友。
“你怎么在这?”反正已经够狼狈了,南望也就不躲闪了,眼睛直视男人的目光,不远处民房的灯光隐约印在南望的眼眸里,像以前一样,波光粼粼像是湖水。
“工作。”也是和以前一样的言简意赅。
南望微微挑眉,就这?真是多说两个字能要他命。“我来采访,然后——嗯,如你所见”因为有人帮忙打伞,南望一手一个包,朝方识木耸耸肩。
方识木看懂南望挑眉的意味,站着没动,也没多说,“去我那,现在没车。”
南望下意识想拒绝,想着这么多年没见,万一他成了不法分子,但是看他那跟高中相比,除了多了些沉稳之外几乎没变化的脸,还有那好似一如既往的专注的目光,拒绝的话就有点卡壳。
南望轻轻呼出一口气,“行,那就麻烦你了。”
方识木这才伸手拿过南望的两个包,用一只手拎着,然后把伞塞给她。南望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把伞,然后就看方识木弯腰捡起南望掉在地上的伞,然后背对着南望的方向使劲抖了抖,把伞上的泥水抖得差不多了,然后走出格子伞下,打着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