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真打架?”姜泽撑着腰,目瞪口呆,“他俩有什么天大的过节吗?”
蒋洲不知道从哪里变了个电风扇出来对着自己吹,“我听说是因为刘泽然抢了陈兆的果倍爽?”
“这个理由简直比打架更离谱。”姜泽远远看见周扬,连忙招呼着,“诶!二牛!他们干嘛打架啊?”
“什么打架?”周扬走过来随地坐下,“不是打篮球吗?”
“你别扯开话题,为什么打架啊?”
周扬想起那个晚上自己的所见所闻,但当然不能说。
此时此刻,他在心中为自己默哀三秒,做出了一个巨大的牺牲,话说出口都是那样沉重,“为了我。”
蒋洲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你说为宋晚晚都比为你可信点。”
“你干嘛你干嘛!”周扬差点跳起来,脑海里警笛长鸣,神色立马认真起来,像要证明什么般又重复道,“他们是为了争谁是我的哥哥。”
姜泽沉默地坐下来,拍拍蒋洲肩,“我还是信因为果倍爽吧。”
篮球场上却没有这般轻松的气氛。
刘泽然站在原地一下又一下拍着球,“怎么个打法?”
陈兆视线不着痕迹地从他腿上滑过,“十分钟内谁投进的多,谁就赢。”
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随着陆林桥的一声开始,两人立马动起来。
宋晚晚和谢柠走过来时,比赛已经到达了最末尾。
周扬那帮人眼睛都看直了,“不是吧?陈兆打篮球这么厉害吗?”
“我不知道啊。”姜泽傻愣愣的,“他这么厉害吗?”
两人比分一直维持在一分的分差。
最后一秒,陈兆干净利落地投进最后一个三分,扯平比分。
平局。
周扬开心地快要流泪了,球场旁是不断的欢呼。
刘泽然目光却落在陈兆身后,落在宋晚晚的身上。
站在水池旁,她低着头正在冲些什么。
欢呼声,吵闹声,在这一秒都与他无关。
刘泽然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场友谊赛,依旧是这片地方,大家图方便都去那儿冲洗。
他走上前去洗手,才发现身边站着的是宋晚晚。
那时候的宋晚晚认识他吗?
拧开的水龙头还不停向下流着水,水珠总容易被溅得四分五裂。
宋晚晚在他身侧,用水打湿了纸巾,一点点擦着手肘蹭破的地方。
水池边还零散摆放着她的纸,她的创口贴,她的饭卡。
他想,应该是不认识的。
见到他来,那么狼狈,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也差不多该是正午,光线照在她身上,冷白的皮肤都变得耀眼。轻轻抬一下眼,往旁边让出点位置,就是最大的礼遇了。
刘泽然低着头,姿势仍是漫不经心,仿佛受伤的人根本不是他。
半晌,才说话。
侧着脸,双手都撑在水池边,有不听话的水珠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往下流,跌落在对方衣角,一眨眼就晕出一朵花。
他听见自己冷淡到极致的声音,“同学,你的创口贴可以分我一个吗?”
宋晚晚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撕完创口贴,就转身离开了。
一瞬间,却像有光影在她眼中流动,把闷热的时光都拉的黏腻漫长,变成他怎么样也忘不掉的苦夏。
是那种款式最简单的创口贴,和皮肤的颜色差不多,一贯都是粗糙的质地,撕开也是黏连的痛。
他最后也没有用那个得到的创口贴。
至于被扔在了哪。
他想,早就应该忘记了。
下一秒,视线却被谁遮挡。
陈兆站在他面前,把人挡得严严实实,自顾自和他握了个手,礼貌道谢,“你还是这么厉害,当你让我的。”
刘泽然没说什么。
他嘴角只是笑了笑。
真实的结果,你我都心知肚明。
他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谁谢谁。
-
“你有看到我的试卷吗?”宋晚晚坐在座位上,侧着身子找了半天。
上午刚发下来的试卷,下午第一节课就不见。
借着名头随意消失。
她找的有些着急,碎发垂在脸侧。
林佳瑶觉得她的眼睛像是透亮的,看起来永远都清荡荡,漾着光。
她坐着定定地看了会,才想起来,“哦对了,你妹妹中午那会好像来拿走了,说要用什么的。”
宋晚晚一愣,“我妹妹?”
“对啊。”林佳瑶肯定地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来的,有个个子高的看起来特别有钱的,说是你妹妹。”
“我知道了,是李灿绒。”她甚至有些愣神,想着李灿绒也真是豁出去了,愿意承认什么姐姐妹妹的关系,指尖却突然摸到了熟悉的粗糙质感。
宋晚晚一愣,抽出来看。
是崭新的数学试卷。
林佳瑶收拾着书本,“不还有张全新的?”
“大概,当时多拿了。”
指尖摩挲过粗糙质感,纹路似乎都要变得模糊不清。
宋晚晚抿着唇,笑笑,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强迫自己低下头,身体还有残存着的肌肉记忆,看到题的第一秒就开始握起笔解答。
有时候糊涂些更好过日子,又何必什么都分分明明。
昏昏欲睡的下午。
她不回头。
陈兆靠在椅背上,越过书本假意看向窗外。
过往与现实交织缠绕,唯有底片亘古不变。
好像总是隔着这些距离,半个教室。从前他把自己收缩在狭小世界里不去探究过多,把见面变成随缘的存在。
生病,骨折,变胖又变瘦。
时隔大半年再回到学校,打探来却是她生病的消息。
好像总是这样阴差阳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