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
是举办运动会的好天气。
姜泽正在吹嘘自己这双鞋是有多专业多棒,陈兆往往是一个合格的观众。
而江珉懒懒靠在观众席上发着呆,却忽然站直了身体,一言不发冷着脸朝人群里走。
“他怎么了?”蒋洲领着水刚过来,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一脸懵。
太阳太大,姜泽举起手挡在额头眯着眼看,“我不知道啊,难道……”
远处女孩齐肩的发乌黑浓亮,温顺地披在肩头,刘海有些长,把眉眼遮得七七八八。
江珉朝她走过去,伸手径直把人踉踉跄跄拽了过来。
姜泽看得心里一跳,连忙上手劝着,“干嘛呢,干嘛呢,你亲妹妹啊。”
“你听到没有江珉,放开我。”很轻的语气,太阳晒得江姜快要蔫了,直到被拉进阴影里,才有了些活力,“你干嘛?”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生气。”蒋洲窜到中间企图形成一个人形屏障,没想到被江珉一掌推开。
“江姜,周善宇到底是谁?”他真的是要气疯了。
“他到底怎么会报上我们班里跑一千米的名额?要不是周扬翻见了,班主任得骂死我。”
“现在啊,你哥我得替你那个什么周善宇来跑一千米。”江珉很早就想问了,那些怒火和担忧连带着先前积压的秘密越压越难以停歇。
奈何妹妹被外婆接回去住了一段时间,一直找不到碰面的机会。
陈兆拦着他,竭力安抚着,“不是说好,承诺过,不对你妹妹发脾气的吗?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以前一个样,现在一个样。”
“你知不知道我天天为你,多担心?”话说出口,江珉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重了,唇瓣摩擦着,“对,对不起……”
他以为对方会掉眼泪,会大吼大叫像个小孩子。
姜泽暗暗谴责了江珉好几眼,甚至都开始掏纸巾。
却没想到,江姜愣在原地,足足十几秒才反应过来,才说出一句她鲜少说的,“对不起。”
站在原地,头脑发晕,怪着阳光不断推移。
视线交织,围在面前站着的人好像眨眼变成同样的周善宇,眉眼弯弯,低着头正在对她轻声说,“别害怕。”
“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江姜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面无表情的样子,或许又是,迷茫到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才好。
她静静看向眼前的人,视线不断延伸,周善宇好像又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等待着自己。
而她抱着手臂,眨眼间就恢复了往常生动活泼的模样,“可能就是哪次和他玩,填错表了吧。”
江珉终于从那声道歉里缓过神来,一脸狐疑,“他也是我们学校的?”
“对啊。”五十米跑道上传来了开跑的枪声,混在一起把声音推远,变成风。
她笑着摆摆手再见,直愣愣地往前走,不知道又要去找谁的样子。
“我靠,我们学校的?”蒋洲还一脸懵,转过身好奇地问,“我们学校有这个人吗?”
姜泽同样懵逼地摇摇头,“咱学校小学部到高中部这么多人,还有两校区呢。”
“给我找。”江珉垂着头,双手紧紧攥成拳,“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就不信这个死黄毛能凭空消失。”
这样一个应当参与的环节,他的目光却留在了一个眼熟的背影上。
阳光明媚,她手里拿着纸,朝升旗台小跑过去。
是在送通讯稿吗?
“陈兆?陈兆?”
“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一愣,不好意思地笑,“好像看见了认识的人。对了,我们班参赛名单在哪里啊,我想再去看看。”
年年都办的运动会,年年都不放心重复看着的名单。
一切都像是阴差阳错。
人生却每每总是这样难以避免的阴差阳错。
“这个名单还会变吗?”他听见自己在问。
姜泽忍不住笑出声,“你傻啦?当然不会了,就算临时换人也不会同意的,再说你都看了多少遍了。”
“那就好。”陈兆松了一口气,瞎扯理由,“我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给自己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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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传稿分了班次,宋晚晚交完自己的最后一张,起身去小卖部想着买点水。
店里人不多,她拿完棒冰,看着一架子的膨化食品,想着要不要买一袋吃。
熟悉的声音却从空隙里传来。
“你怎么又买巧乐兹?”
她垂眼看着自己手里同样拿着的紫色包装,指尖不自知地用力。
下一秒,懒洋洋的嗓音带着欠揍的意味迎上来,“你管我,我爱吃。”
是刘泽然。
宋晚晚想着自己要赶紧走,可她忘了出去的路必须得经过冰柜。
不过才刚刚走到转弯处,看见他的背影又吓得躲回原位。
幸好小卖部是木地板,还能听得清脚步声。
她沉默地站着,脚尖一下一下轻轻点着地板,余光里,灰尘向上飞扬,又闪着光轻轻落下。
直到脚步声都消失不见。
她站直身子,只不过刚一转身,就对上眼前人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屋外阳光从小卖部后方狭小的两扇窗中滑落,越过他头顶,留下斑斓一片的痕迹。
同学们的嬉笑就在身旁传来,隔着一个货架,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宋晚晚手里还拿着那个小心抽动出来的巧乐兹,有水珠顺着包装袋快速滚落,昭示着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
光线顺着弥散而出,空气里漂浮的尘埃仿佛连成钩织的线。
刘泽然单身靠在货架上,故意把过道挡得严严实实。此时径直从她手里夺过棒冰,路过冰柜时扔了进去,重新捞了个冻得邦邦硬的出来。
宋晚晚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脚步差点撞上去。
扬起的发梢似乎再近一毫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