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愣着干嘛？”
棒冰被扔进怀里，陈兆拆开包装才回过神来，“没什么。”
“哦。”周扬没多说什么，大大咧咧坐下来，伸手够了个遥控机按来按去，新上线的影片被一部部划过，翻到底又翻回来，装作不经意般问，“那她没事吧？”
轻轻咬了口，冻得人一缩，熟悉的味道从舌尖顺着蔓延开。
已经过去十几天了。
明明每天发消息都能得到回复，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始终都有种难言的不安。
陈兆垂下眼看了下包装袋，因为问题太过于难以回答，所以他想要这样扯开话题，“新买的巧乐兹？”
“嗯。”周扬吃得快，一晃只剩个小一半，他向后仰倒在沙发上，东想西想，“我还是没办法原谅自己怎么办？”
仿佛才刚过一个午后，冬日暖阳从落地窗洒向整个屋内。温热空调不断吹拂着，奶油融化变成小小的一滴悬在边缘。
漫长到似乎有那么一集电影的时间，才落在地上。
陈兆没有回答，抱着盒子站在门前。
他想，自己何尝不是一样。
三声三声后依旧无人应响的门，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不对劲。
今天。
可是天气好又怎么样？天气坏又怎么样？难道所有不幸的来源都归根结底到落满地的雨雪上吗？
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从相见的那一面起就越收越紧，难以呼吸。
陈兆匆匆忙忙摸出手机，烦人的天气预报又偏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着什么十五分钟后会下雪。他手指像被冻僵了，这样一条通报怎么划也划不掉。
“不要下雪……”明明说得很轻，从嘴中飘出的白雾还是昭示出这样焦躁的碎碎念，陈兆捏起袖子狠狠擦了擦，紧紧抿着唇，十分用力地反复划，“不要下雪，不要下雪。”
不知道划了多少次才消失不见，又或是时间到了自动闪退的时候，陈兆反复地摁才打开那个通话界面。
“怎么突然打给我？”
“江姜，宋晚晚有没有其他的家？”他话说出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居然那样干涩，说得颠三倒四，“就是可以让她住的，我……”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语气急促，“发生什么了？”
“我，我找不到她了。”巨大的慌张感像铺天盖地的浪潮在这一刻彻底淹没他一整个人，陈兆站在原地却迷失了方向感。
一颗心撞烂胸腔，像被塞进塑料袋里，而真空泵不断不断用力抽掉那些残余的空气。
好像四处碰撞着也逃不开这样的结局。
手机里终于跳出住址短信，陈兆颤抖着点了好几下才点开。
眼前飘散的白雾不知道又是从哪里来的。
仿佛时间倒退到父亲祭日，他沉默地站在墓前。
拆开红双喜，咬起一支烟。
微微在口中停顿几秒才呼出。
陈兆面无表情，别在指间，垂下眼。
他想，原来烟是这样苦涩发麻的味道。
可我不要。
不要成为这样的大人，不要找不到你，不要人生里永远都要出现的坏天气。
可我，真的，不想要。
-
今晚就是大年夜。
几人约着一起欢度今宵，地点选在了刘泽然名下的别墅。
“看不看春晚啊？”顾嘉把春联贴起来，难得在外过夜，还有些兴奋，“还是我们通宵打游戏？”
陆林桥刚打完电话订好餐，指尖抬了抬眼镜，“这还是问问我们少爷吧，不过我猜他肯定是要看春晚的。”
“春晚有什么好看的？要看你们自己看。”刘泽然懒懒打了个哈欠，自从放假，他就没上午醒过，这时候正往楼上走，“我去看会番。”
这可一下激起了顾嘉这个二次元狂热战士的兴趣，他好奇地问道，“什么番啊什么番？”
门口正有一群人哄哄闹闹抱着篮球回来。
陆林桥挑挑眉看向他，笑道，“末日三问。”
“我靠哥，你也看这个！”
刘泽然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才不看这个。”
陆林桥仿佛嫌不够乱般又接着说，“我们少爷漫画都不知道翻来覆去看了多少遍了。”
传来的只有房间门被重重摔上的声音。
看着顾嘉瞪大的眼，他补充道，“恼羞成怒了。”
而房间内，刘泽然一脸不以为然，翻出平板继续着进度看。
什么最爱的番？
不过就是曾经被宋晚晚推荐过，恰好比较符合他的口味罢了。
想到这个名字，心口忍不住又是一滞。
他拿出手机，熟悉地滑开界面，对话框还停留在前几天，没话硬找话聊，他问对方期末考的怎么样。
不过晚了几分钟就被回复。
【考得还不错。】
【谢谢你的关心，也祝愿你未来的日子都顺顺利利。】
彼时他捂住下半张脸，嘴角忍不住飞起。
清了好几声嗓子才镇定下来，斟酌着颇为克制地打了句。
【ok】
刘泽然，你真是个天才。
居然能想到这么彰显自己气质的高贵回答。
他赞叹不绝。
连绵不绝的敲门声却把他拖出过去。
“干嘛？”他拉开门，有些不爽。
“这不是怕你渴死嘛，上来给你送水来了。”顾嘉塞了罐汽水到他怀里，“行了行了少爷，我有自知之明，就不打扰你了。”
刘泽然关上门，单手打开易拉罐，密密麻麻的小气泡在嘴里炸开。
沉默地站在原地。
他抬起罐身，看了眼验证自己的想法。
——是屈臣氏的气泡水。
这样奇怪，生涩的味道。
仿佛又回到最初的那一天，宋晚晚举起气泡水送到他面前，一双眼笑盈盈地，“请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