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薄唇轻动,“他妈妈不是疯子。”
旋即,她慢悠悠的补充道:“是被拐卖的。”
气氛刹那变得微妙,罗怡眉心拧紧,听她继续说了一句,“叫丁怡,京北人。”
房间的暖气在这一刻荡然无存,罗怡顿感脑海空白,身子脱离跌坐到了地上。
李一一从未看过罗怡如此失态,伸手想扶却被罗怡甩开,只看母亲忽然起身,抓起自己的衣领,铆足力气把她从椅子上拖了起来。
她始料未及没站稳跌到罗怡怀里,继而更大的力量传来,罗怡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面前扯,“李一一你知道什么了,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松口吗?”
罗怡愤恨之下,指尖挂伤李一一的肌肤,瞬间白嫩的皮肤出现划痕,冒出丝丝血珠。李安庭想要拉开罗怡,然而未果,她好像失去理智,将李一一推到墙上,“我现在就找人去北川。”
李一一被罗怡猩红布满血丝的眼眸吓到了,好半晌没说出话,直到感觉锁骨位置的刺痛,令她回过神,一行清泪从眼眶涌出。
她好像猜中了。
薄唇颤抖几下,李一一收起眼睛的惊愕,软下嗓音,“妈妈我没有撒谎,我有证据有录音,在黑水村。”
听见黑水村,罗怡握得发白的指尖被血液冲红,她缓缓松开手,“你去过黑水村?”
罗怡的话让李一一再次错愕,她更想问,罗怡怎么也知道黑水村,然而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其他,“是,陆野家在三十公里外的另一个村子里。”
罗怡这次没在说话,脱力坐回了沙发上,让李安庭去把李一一的手机拿来,它就锁在书房的柜子里。
手机交到李一一手里的时候,有不少未接和短信,她没来得及查看,看罗怡面色惨白如灰,她赶紧找到了和周军对话的录音。
罗怡听完第一遍手指痉挛,到第二遍的时候,人已经失控全身颤抖蜷缩在沙发一角,早已经泣不成声。
没有见过罗怡的软弱与狼狈,李一一想上前安抚,却被李安庭拦下了,他表情也不并不好,摇摇头,把李一一带出书房,只留下罗怡一人。
站在书房走廊的窗边,窗户上挂满寒酥,京北竟在不知不觉间下了一场雪,似乎来得很迟,大概也是最后一场。
新年已过,之后是春天。
“一一,你的录音是真的?”
李安庭语气很低沉,李一一小心翼翼的点点头,随后看父亲也什么话都没有讲,就离开了。
一阵风吹过,透过缝隙钻了进来,李一一重新走到书房前,母亲的哭声只增不减,她默默垂下头,背靠着木门滑坐在地。
虚空而无力的感觉席卷在身躯,那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偏偏令她无法平静,也格外刺痛。
廊上的灯光落在她眼眸,仿佛燃烧成烈火。
心念微动,她终于想起母亲办公室锁起的山水画,与周军所说,“她的画很漂亮”。也想起,母亲撕掉她的画册,不准自己再动笔。
许久,李一一回卧室再折返,将那根有一朵小雏菊样式的皮筋挂到书房门把手,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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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小时,这栋无声静谧的别墅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李一一打开门,是孙成阳,他显然是顶着风雪而来,身上全是冷气,发丝凌乱脸上写满焦灼,而在他背后还站着他满脸沟壑的父亲。
他们没有停留直接去了书房,李一一跟着到门外,看到小皮筋已经在罗怡手里。
里面的气氛低沉,孙成阳出来归还了她手机,而后进屋关门。
李一一握着手机望着窗外黑夜,风雪已停,窗棂上的寒霜化开,变得雾蒙蒙的。
她拖着虚浮的步伐回到房间,给黄言发了消息让他不用再调查任何事。
之后便望着窗外,静静听着手机响了两声,接通电话。
李一一听见陆野急迫的声音,目光涣散,眼底水汽氤氲,哽咽着说不出话。
许是感应到对方的情绪,陆野缄口。
他只定定站在原地,看见从铁门里驶出来的汽车猛地停在他面前。
孙成阳下车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周围寒风卷起枯叶,泥土气息一阵阵往鼻腔里蹿,陆野收回与孙成阳对视的目光,眺望夜色中宛若古堡的别墅区,温声说,“我在京北。”
李一一背靠在床沿,如大梦一场被惊醒。
她到阳台目向远方才问,“你在哪儿?”
“在你家小区外。”陆野说。
他没想过这次要退缩,交代完公司的事,就立刻订了机票回家收拾行李赶了过来。
然而孙成阳拦住了他的路。
李一一心脏一颤,抓紧铁栏杆,“我出来找你。”
她原本以为陆野会想立刻见到她,只是对方将她拒绝了,并让她乖乖在家就好。
陆野柔声稳定了她的情绪后挂断了电话,神色漠然睨着孙成阳,与他对峙,“拦着我有事儿?”
突如其来的相遇孙成阳然觉愕然,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在短促分心后,清了下嗓,“麻烦陆先生和我去一趟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