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不寒对林雪藏,林砚青对雪山道人。
这是今天最精彩的两场比试了——在殷落痕的眼中。
其实在别人的眼里,一场也不精彩,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季不寒是稳赢,而雪山道人虽然厉害,却肯定打不过林砚青,毕竟林砚青还是江湖上成名的侠客,纵横江湖数年,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败呢?
殷落痕身周是拥挤的人群,每个人都看着台上站着的那两个人。
公认的正道武林第一人——季不寒,重新恢复自己天才光环的林雪藏,这二人,过一段时间也许就能够被称为天之骄子,可惜——相遇得太早。
不少人觉得惋惜,可是更多的人觉得兴奋,战斗就是要越精彩越好的。
季不寒一身的黑衣,林雪藏一身的白衣,那宽大的衣袍尽皆在狂风下舞动。
风起,吹卷而来的是平静的杀机,这一刻,天诀没有掩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对着季不寒笑了一下。
季不寒还是面无表情,经过这么多年的战斗,他的心早就是古井不波了,没有什么是值得惊诧的,至少是在战斗的时候。生死,已然被置之度外。
“今日这一战,是你赢,还是你输?”天诀慢慢的说出了这句话。
台下静悄悄的,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一开场就是如此激烈的挑衅——他们发现他们看错林雪藏了,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之前那一场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季不寒淡淡地没有过激的反应,“我认得你,可是我的剑不认得你。”
殷落痕抓住了自己手上另一只袖子,不看季不寒,却看着林雪藏。
可是……
季不寒看着他,然而他不知道。
没有人看到季不寒的这一眼,除了天诀。
天诀想起很久以前,季不寒送出的那个酒坛,酒坛什么的,早该伴随着季不寒的死而破碎的……
这一刻,他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就这样将这正道的骄子斩下,疯狂而大胆地,就这样彻彻底底将自己暴露在整个武林的面前,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叛徒——只可惜,他不能。
不过,就算不能尽兴,这也应当是一场很精彩的战斗。
毋庸置疑,所有人屏息。
那一刻,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只知道看到的时候两个人都动了,季不寒的剑,寒光四溢!
然而,林雪藏手中却没有武器,一掌!
剑,没有花哨的一剑,季不寒心中的感觉是如此明显,眼前的这个人是劲敌!平直的一剑刺出,指向的是天诀的眉心。
天诀唇角浮上一丝冷意,一瞬间由极动化为极静!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季不寒的剑前方。
断妄剑,发誓要斩断一切的虚假虚妄,在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之中却显出了它亘古一般的沧桑。
看似极慢,实则快极——所有人的眼中,那把剑的轨迹是如此清晰,每个人都能够看清楚,可是那一刻,所有人发现——这一剑,自己躲不了。
殷落痕看着那一剑,心中却平淡得没有感觉,他只是想到了陆苍茫曾经那一把霜月刃,不知道——如果陆苍茫与季不寒相遇,会是怎样的场景?
至于天诀,他真的不担心,即便他的肩上还有伤。
万骨门被血洗,这便是天诀做下的了。他很了解天诀是个怎样的人,睚眦必报,陆苍茫既然敢伤他算计他,他就敢以最激烈的手段报复回去。
这个江湖,实力才是王道。
事实就像是殷落痕想的一样,天诀不是在等死,因为他在那剑尖临近的一刻伸出了自己的手掌!那白皙的,甚至说苍白的手掌!
这是属于他的一双手,而不是林雪藏的手。
嫁衣天诀,练的就是指诀,所以嫁衣天诀的修炼者,最厉害的就是这一双手。
在天诀伸出自己的手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找死。
可是当剑与指触碰到的时候,原先那些轻蔑的想法都像是被风吹散的轻烟,消失不见。
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住了季不寒的剑,那一刻,云淡风轻。
剑依旧在前进,天诀凌空后退,就像是被这一剑的冲力冲得不得不后退。
季不寒的眼中,那一道寒光,更盛了。
“指法,很好。”
“剑法,也不错。”
两个正在生死相搏的人,互相称赞对方。
语气都很平静,可是落到行动上的时候,季不寒手腕一抖,那长剑竟然犹如灵蛇一般卷曲弹弯,天诀的手指顿时难以再稳稳控制住那断妄剑,被他脱开了去。
恢复自己的长剑,在季不寒的手中完全改变了一个模样。
正道中人一直相传,季不寒的剑是君子剑,中正平和,之前的那一剑完全如此,可是接下来的变化却让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原来,季不寒的剑,也能够这么冷冽,甚至带着霸道的味道。
长剑,高扬,惊天而起,那一道剑气,冰霜一样让所有人面上发寒,内力冲涌澎湃在体内,经脉里涌动着不知名的战栗,袖袍鼓动,一剑向天,直斩而下!
殷落痕的眼,一下睁大——季不寒没有留手!
天诀如果不亮出嫁衣天诀,一定是死路一条!
他骤然恨极,季不寒做事,怎能如此地绝!
天诀看着那如虹的剑气,冲开场间的云雾,连日光也似乎被洗涤干净。
他的对面,高高地举着剑的季不寒,安静地闭着眼,就像是自己什么也没有做一样。
整个场上,其他还在擂战的人都停下来。
林砚青转头,雪山道人也转头。
雪山道人满头都是乱糟糟的白发,他看着那一剑,眯着眼,眼缝里一道犀利的冷光,喃喃道:“能够用出这样惊世一剑的人,势必是会早死的。”
林砚青手中的短刀一转,冷光闪过,他却没有趁这个时候动手,只是说道:“真希望此刻跟他交战的人是我。”
“只可惜,现在是道爷我。”雪山道人睁开眼,睨视着林砚青,然后慢吞吞地,用一种气死人的态度说道,“而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