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清顿了顿,缓缓抬起眼帘,对上她琉璃般光华的双眼。她下坠时,发簪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了,满头青丝如瀑,散在肩头。
下一刻,叶宋只觉眼前一倒转,她便处于下方而苏若清处于上方了。
那微凉的手指去碰叶宋的长发,修长的指间流泻的是柔滑的黑丝。他低垂的眸中亦是晕开淡淡的流光,盯着叶宋的唇,一点一点缓缓地俯下了头,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究竟是想还是不想。
鼻尖抵着鼻尖,彼此的呼吸渐渐纠缠。
苏若清终是没能忍住,稍稍错开了些许,凉薄的唇便落在了叶宋的嘴唇上。
那种感觉,如同一粒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一圈一圈温柔的涟漪却在心底里漾开。
起初苏若清只是淡淡碰了碰就离开,可一离开分毫之后却又觉得不满足,重新吻了上去。如此几个简单的回合,他做得小心翼翼而轻柔,叶宋被他认真的表情迷离了双眼。
最终,他唇紧紧贴了上去,再也没离开。手指穿插进叶宋的发间,唇齿间的吻变得炽烈而湿热了起来。
叶宋有些迷茫,她觉得这种事情应该不难应付,可是回应起来却相当的笨拙而生涩,时不时牙齿会磕到苏若清的嘴唇。
浅尝则止,否则他觉得自己就停不下来了。他头一次觉得,一个女人的味道会这么有魔力,深深地吸引着他。
他呼吸变得急促,强迫自己离开叶宋的唇,并未深入纠缠探索,便起了身。神色难掩一丝窘迫。
叶宋亦是渐渐恢复了清明,看见苏若清的这副模样,笑得没心没肺,索性手臂枕在脑后,翘起了二郎腿,道:“这就够了?我还以为你会再久一些。”看见苏若清的唇角有些红肿,然后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回味似地笑着道,“你的味道不错。只不过我没经验,就粗鲁了些,你这里都破了。”
苏若清曲着一条腿,手肘支撑在膝盖上扶额,极力平息,那姿态看起来十分优雅,但说话的嗓音却沙哑不堪:“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有经验的吧。”
叶宋不以为然:“这样才让你也会觉得我的味道好一点。”
苏若清:“……”
傍晚的时候,两人出了松树林,正逢侍从做好了晚膳,沛青里外寻不到人,便跟侍从打算往松树林里寻找。结果将将进去,叶宋跟苏若清二人就悠哉悠哉地出来了。
沛青瞧见自家小姐美滋滋的表情,心落回肚子里,道:“小姐上哪儿去了,奴婢到处找。”
叶宋笑得很愉悦,看了苏若清一眼,道:“你小姐我随便逛了逛。”
然后沛青跟侍从的视线就双双落在了苏若清……的嘴角上。他嘴角微微的红肿,有古怪。
侍从迟疑:“公子的嘴……”
苏若清走在前面,看不清他表情,淡淡道:“无妨,不小心被虫子爬了。”
侍从紧跟其后,沛青狐疑地看着叶宋,叶宋云淡风轻地耸耸肩:“他说被虫子爬了,我也不好说什么。”
晚膳过后,叶宋又坐在山庄的湖岸前吹了一阵晚风。听说侍从要去山里逮一些野味回来,晚点会烤着吃,沛青好奇,就拖着一并去瞧热闹了。
湖里生长了一片水莲,莲叶肥圆相接,莲蓬开得大朵。苏若清划了小船过去,摘了一些莲蓬回来。叶宋剥了莲子就往口中送,微涩中带着清甜。
叶宋剥了一些放在白皙的手心里递给苏若清,笑问:“要不要来点儿?”
苏若清垂眸看了看,半晌才静静地取了一颗放到嘴里。
山庄前的篝火燃了小半宿。野味
吃完了以后,沛青恹恹欲睡,最后索性趴在木头侍从身上睡着了。然叶宋拿着树枝掏着篝火,跟苏若清一道安静地坐着,意外地精神得很。
篝火燃尽时,叶宋丢了树枝,苏若清站起来,淡淡然道:“该回去了。”
沛青迷迷糊糊醒来,跟来时一样由侍从先送到对岸的马车里去,随后苏若清带着叶宋一起过湖。
马车寂寥地循着来时的路回城里,进城时城门早已经关闭。侍从与那守城的守卫说了一两句,城门便大开。马蹄声扬起在青石路面上,悠闲而落寞。待回到宁王府后门的小巷时,已经是三更天了,恰好报更的人敲了三声锣,唱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叶宋在沛青的搀扶下轻松地跳下马车,回头对着苏若清勾唇浅笑,道:“多谢你。”
苏若清淡淡点了点头,放下了车帘。一直等到叶宋跟沛青将要走到后门,马车才缓缓掉头。殊不知,一抹幽沉的暗影,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正立在后门的门框处。叶宋那一抹浅笑,刺眼得很。
沛青喃喃道:“小姐,我怎么感觉,下午你跟苏公子从树林里出来之后就一直怪怪的?”
“是吗?”叶宋掂着下巴,嘴角的笑在转身的刹那就已经被一抹凝重所代替,若有所思道,“我是不是太着急了?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有些着急,我得好好想一想。”
沛青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感觉很严肃的样子。可是两人一踏上后门前的石阶,一方阴影在灯笼的笼罩下投了下来,叶宋跟沛青俱是一愣,慢慢地抬头看去,然后僵掉了。
苏宸如一动不动的雕塑一般站在那里,此刻正微微低着头,一双冷冽的眼里冒出了汨汨寒意。直到马车的车辙声彻底消失在了寂寥的
小巷中,叶宋才笑着出声道:“哟,王爷,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这里守夜?”
“今天一天,你去哪儿了?”苏宸开门见山地问。
“出去玩了。”见苏宸眼尾的余光若有若无地落在沛青身上,叶宋若无其事地打发沛青先走,道,“沛青啊,小姐我一会儿想洗个热水澡,你先回去备好浴汤。”
“可是小姐……”她实在害怕留叶宋单独一人面对苏宸。
“叫你去就去,罗嗦。”叶宋轻喝。
沛青不得已,这才福了福礼,先行进去。叶宋挽着手臂,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微微仰着下巴嘴角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与苏宸对视,苏宸整个人的气场越是阴冷,她看起来就越是云淡风轻满不在乎。
“去哪里玩了。”苏宸继而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