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已在外面有板有眼道:“贤王就不要讽刺属下了,这是属下的分内之事。”
叶青这下看不过了,亦道:“你要是觉得麻烦的话,那就你去驾车呀,让他进来休息。”
苏婧哭笑不得:“这么快就帮着他啦,好歹这一路上我也没少照顾你唉。”
路上大家有一句每一句地搭着嘴皮子,刚过中午不久,几人就到了下一座城。还没进城门呢,但见城门口来来往往进出的人甚多,一看就非常热闹。而那城墙上,赫然写着两个略显斑驳的大字:昏城。
进城以后,见得最多的便是一片喜庆洋洋的红色。红灯笼,红布庄,红箱子红衣服等等,这像是一个各路商人都来此采购的地方。
苏婧道:“这里离姑苏一带已经不远,姑苏盛产丝绸织锦,到了这里就做成许多红事用品,这里又水陆通便,成了红事用品供集地。其他地方的人都喜欢来这里运货。”
叶青好奇地问:“就是专门卖成亲用的东西吧?”她恰好见一个商人装了一车的红盖头、称杆以及大批的红绸路过,“那为什么是昏城呢,应该也是婚城才对。”
苏婧笑了,道:“最古时,男女成亲不是在黄昏时分么,古称黄昏之礼。”
叶青瞥他一眼:“这你都懂。”
叶宋道:“他要不懂,何以纵横风月场所这么久,几句话就能哄得美女心花怒放的。”
苏婧凑了过来,呵了一口气:“那我哄得你开心了么?”
进城以后,先找了家客栈住下。见天色还早,便纷纷出来逛一逛这昏城的繁华街市。街上人来人往,行人众多,每一个摊位前都围着好些客人,要么在讨价还价要么新奇地挑选商品
。姑苏运过来的绸缎织锦,果真十分漂亮,用来做新娘的嫁衣或者新郎的喜服都非常好看,且样式绣纹也相当美观。
因而除了商人,附近不远的人们,也有为了家人子女的婚事的长辈,来此亲自挑选布匹回去做喜服。
叶青上街好奇,这里逛一下那里看一下。推着她走的是归已,叶宋看得出来,和归已一起逛街,她很开心,就像当初那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一般。于是叶宋也就不往他们旁边凑了,和苏婧做一处逛。
苏婧忽然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回过神来,见苏婧手指间挂着两枚小巧可爱做工精细的同心结。苏婧娘炮起来的时候也非常要命,居然买下了这种只有小女儿家才会喜欢的同心结,笑嘻嘻道:“你选一个呗,我俩一人一个。”
叶宋嗤了一声,走在前面:“谁要你这种东西。”
苏婧在后面不依不饶:“就当是我们朋友间的信物也不行?”
“信物?”叶宋挑起眉头,满街人流簇拥,她回身看苏婧,“你还不如送我一块金子来得实在。”
不知不觉,两人就和叶青归已走散了。四处张望,走走停停,也没发现叶青和归已的踪迹,苏婧便揽着叶宋的肩和她勾勾搭搭地走,叶宋不肯要他的同心结,他只好自己把玩儿了一阵以后便心塞地放进了怀中,道:“别管他们啦,也不嫌处在两人中间碍眼么。走,我带你吃好吃的去。”
昏城有一条街专门卖吃的,吃客们几乎能在这里找到北夏各地的美食小吃。于是叶宋和苏婧就从街头吃到了街尾,最后被半只竹叶糯米鸡噎得险些背过气去,捶着苏婧让他去买酸梅汤。
昏城水路发
达,城里也有数条河流交相穿梭,河道两边是坐落的青砖白墙瓦房,很有江南的韵味。河里扬起来的风,带着一股湿润的气息。叶宋便是站在河边等着苏婧。
桥下,停泊着几只乌篷船,负责撑乌篷船的老叟正坐在石墩儿上抽着旱烟,约莫是在等愿意乘船的游客。
叶宋饱得直打嗝,忽而手中一重,她抬起头来,见苏婧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放在她手中的正是他新鲜买来的一盏酸梅汤,用装酒一般的土砂壶装着,沉甸甸的。叶宋打开来喝了一口,舒服得直叹气。
阳光下,但见苏婧眯着眼睛,眼睛华光斐然,唇边笑意温润如春风,道:“我可没让你吃这么多,撑坏了一会儿走不回去别又怪我。”他手在眉骨支了一个帐篷,顺着叶宋方才的目光,“你刚刚在看什么呢?”他看见了桥下的乌篷船和老叟,眼瞳微微转了一下,一看就是坏水又冒出来了。
结果,苏婧纵身一跃,便向河里跳了下去,刚好桥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路过,见状以为是有什么人想不开在寻短见,纷纷扒着栏杆观望。可苏婧却稳稳地落在了一只乌篷船上,站在船头迎风而立。风扬起了他的长发,丝丝缕缕,仿佛能勾勒出夏风的温婉凉意,惹得观望的行人惊叹连连。
乌篷船摇曳了两下,在水中漾开了一圈圈的涟漪。他伸手解了船上的绳索,拿了木浆便朝叶宋那边划,老叟顿时就不淡定了,一竿敲掉了旱烟,站起来喝道:“喂你个偷船人!”
叶宋站在岸上,云淡风轻地勾起了嘴角。她忽然觉得,这里的江南风光很不错。
苏婧置若罔闻,素白有力的手握着桨一边划一
下,很快就到了叶宋这边。这河堤很高,为了避免人失足落水,边上还为了一行石栏,叶宋低着眼帘,看见苏婧恰好抬起头,视线相对,苏婧笑得好不风流。
叶宋眼里也流淌着轻松自在的笑意,指指桥头下急得挠墙的老叟,道:“你光天化日之下偷人船,别把人急得要跳河自杀了。”
苏婧笑眯着眼睛道:“借用一下么,怎么能算是偷呢。你跳下来,我在这接着你。”
叶宋挑眉问:“你确定不会翻船?”
就连桥上好心的看客们也不赞同苏婧的做法,一个劲儿地劝道:“姑娘别跳,危险,你还是去桥下上船吧。”
苏婧看着她,唇边笑意不减:“我说会接住你便会接住你,你是信我还是信别……”怎知话还没说完呢,叶宋突然一手撑着栏杆便往外跳了下来。
叶宋偶尔也会率性而为。不是因为大多人让她信什么不信什么,她就去信什么不信什么。她对任何人和事的信任都来源于她信自己,信自己眼睛和耳朵,信自己的感觉和心情。
苏婧丢了木桨,在旁人都提了口气的时候,他双手接住了叶宋,惬意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