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坏了,刚知道他脑袋里有血块,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就冒冒失失地跑到这里来找他。那个时候说了很多刺激他的话,可能也刺激了你,我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希望你能谅解。”叶宋像是想到了世上最美好的事物或者是人,停顿了一会儿又道,“苏婧他,是世上最优秀的男人。能让他记挂在心里那么多年的女人,你肯定也很不赖。我没想过和你争他心间的一席之地,以前也没想过会和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娀儿,你不会生气吧?”
叶宋打开一罐酒,往她坟前浇饮,又道:“你若生气,我就以这酒向你赔罪。你莫怨他。”
“他有他的故事,我有我的故事,我们两个都是有过去的人。很多人都觉得我们在一起不相配,但我想,只有失去过的人,才更加懂得珍惜吧。”叶宋缓缓说道,“你不用担心他哪一顿饭没有吃饱,也不用担心他哪一天没有穿够衣服;不用担心他晚上会睡不着觉,也不用担心他一个人会孤独。我和你一样希望他能幸福,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以后你的这些担心和心疼,可以交给我吗?”
“生生死死那么多回,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能好好活着,真的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以前的时候,我不敢放开手去拥有,我总怕我靠得越近他受到的伤害就越大。我更不敢想象我和他还会一起来看你,战争还没结束那会儿,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这一天了。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和每一时刻,我都会很珍惜,或许我能为他做的事很少,但如若能给他一个家,让他不再是一个人,能做一顿饭,能道一声‘晚安’,我就知足了。”
“她不会生气。”苏婧适时从梅花林里走过
来,“放心吧,阿宋,她也不会怪你。”
“你竟偷听我们说话。”
“这林子不大,我也不是有意要听的。”他和叶宋一起蹲在坟前,开了另一罐酒,在坟前洒了一些,自己喝了一些,对墓碑笑着道,“娀儿你别介意,她以前不是这么煽情的,大抵是真的怕你怪她。我也想来告诉你,她就是我这辈子想要的女人,这下子我有人陪着度过一生了,你总算可以放心了。”说着苏婧就停了下来,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你说什么?啊?这样啊,这样不太好吧。”
苏婧又转头过来看叶宋,道:“刚刚娀儿跟我说,要想她相信你,你要在她坟前发誓,然后她才能彻底放心地走。”
叶宋道:“发什么誓?”
苏婧道:“发誓你会一辈子都在我身边,爱我珍惜我,不离不弃。”
叶宋:“……这是你自己说的吧。”
苏婧摸摸鼻子,狡猾地笑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发誓”,叶宋端端正正地忽然说道,苏婧反而一愣,没想到叶宋就这么轻易地就范了,“如果能让你安心的话,因为我爱你,所以发誓也没什么。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在苏婧身边,爱他珍惜他,不离不弃。如有违背就……”叶宋想了半晌,想不出什么比较严重的后果,便问苏婧,“如有违背,你希望我怎样?”
苏婧还在想,叶宋就友好地提建议:“就让我相公一生不举怎样?”
“……”叶宋正要继续说下去,苏婧赶紧捂住她的嘴,讪讪道,“够了够了,毒誓别乱发,我开个玩笑的。”
叶宋道:“那有什么,反正我不会违背,你也就不会遭殃。”
苏婧笑得像偷着了糖吃一样,在她耳畔道:“呀,这么快就承认我是你
相公,会不会有点早?只不过我是千万不会介意的。”
叶宋在贤王府里待了整整一天,从后山回来后就进了苏婧的书房,翻了他平时爱看的书,碰了他平时用的书桌和椅子,好像所有有关苏婧的东西她都要去摸一摸,并由衷地对它们充满了感激之情。因为他书房里的一切,在她还没来的时候就默默地陪伴着他。
苏婧站在叶宋背后,从背后抱了她,微酸道:“好像你对它们比对我还要感兴趣。”
叶宋随手合上一本书,平整地放在桌面上,又伸手去画匣子里欲抽出里面的画卷来看,苏婧见状连忙按住了叶宋的手。
叶宋侧头,两人的脸相隔咫尺,呼吸相抵,嘴唇似乎都快碰到了一起。苏婧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叶宋的唇给吸引了去,视线微微下垂,落在了她的唇瓣上。叶宋说话,一张一噏,极具诱惑力一样,仿佛要把苏婧给一口气整个吸进去,道:“这里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
苏婧努力冷静又冷静,道:“要不,去别的地方看吧,除了书房,我还有收藏室,再不济还有寝房……”
叶宋手肘一扬,苏婧立刻便要去阻拦,结果两人你争我夺的情况下,打翻了画匣子。里面的一幅幅卷轴滚了出来,随地展开。
不得不承认,苏婧的画技超群。那些卷轴,有的展开了一半,有的展开了一个角落,也有彻底打开了的,安静地躺在地面上。
他画的色调浓淡不一,有的用浓重的彩墨渲染,而有的又素淡得呈浅浅的粉白色。有的画纸看起来很陈旧,而有的看起来又新崭崭。
叶宋看着地上那一幅大概有一人高的完全被展开的画卷,沉默了。苏婧显得有些无所适从,连忙去把画收起,道:“这就
是一些平时没事做乱画的而已,阿宋你非要看的话改天……”
叶宋抓住了他的手,认真地看着画里的女子,身穿铠甲,铠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她高挽着头发,发丝一丝一丝扬出的风的弧度,骑着战马,风吹起了她身后的披风,英姿烈烈。
叶宋问:“这画里的人,是我吗?”
苏婧挠挠头,道:“可能、可能长得有些像吧……”
他来不及阻止,叶宋又爬在地上去把其他的画卷纷纷展开,有女子懒散坐于山坡草地上,身边是盛开一地的梨花白,遥映远方,桃花开得满山灼然,两山之间的峡谷有缭绕不散而又曼妙的云雾。
有女子一身华服,辉煌而华丽的琉璃宫灯下,她没有太过于端庄的姿态,而是席坐在矮地长桌旁,一手执酒壶,一手捻酒杯,半熏未熏,眉目嫣然。那逶地的衣袍,像一朵盛开的牡丹。
有女子,黄沙漫漫之下,身后是火烧的城楼,前面是无边无际的沙丘。她策马奔腾,卷起一道狼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