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一想到这个字,心头欢喜,立即收拾衣裳起身回了竹屋,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大家。
李三福和王氏字识的不多,而李明亮两兄弟可是跟着老童生识过字的,可以写文书以及书信,也知道算帐。
如今听到白锦说的芸字,也知道了嫂子取这个字的意义,两人最先同意的。
别人家的父母,只盼着子女成才富贵,而如白锦这样,不求富贵,只求平凡的父母却是少数。
王氏和李三福自是不会反对,还因为孩子取了名字而高兴,一家人也因为出生的孩子有了名字,决定做一桌子好菜庆祝一下。
王氏不想孙媳妇太过劳累,便将孩子放孙媳妇怀中,自己系上了围裙,带着两个孙子做饭去。
白锦抱着孩子的孩子,看着与自己模样像的孩子,说道:“我家小囡囡有名字了,以后你叫李芸,音同云,如天上的白云一般,自由自在的活着。”
“不受世俗的拘束,也不被世世俗所累,做娘的小宝贝,娘要护着你快乐的成长。”
白锦有感而发,没想这孩子在怀里似乎听得很认真,白锦都要以为这孩子能听得懂她的话,但显然是不可能的。
白锦仍是笑了,在孩子的额间吻了吻,要哄着小孩子入睡,天要黑了。
陵城知州府,王济将一张陵城舆图放置在桌案上,他在思索着,监察御史能落脚之地。
还有监察御史会在陵城到底看到些什么,做为陵城的特产,他会不会去稻香村找白氏?
或许孙琰已经先他一步找到了监察御史的踪影,一想到这个可能,王济心头紧张,绝不可以让陆玄林登了个先。
整个鼎州的政迹都是他王济的,他一定要在任期满后入京为官,只有成了京官,才是他官途上的转折。
再这么在地言上辗转多次,他都要老了。
正在王济看舆图看得仔细时,他忽然感觉有人靠近,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就见昏暗的灯光下,穿着一身端庄得体的官夫人华服的尹氏就这么碎步走了来。
胭红的嘴唇,精致的妆容,还有这一身华服,以及那金光闪闪的首饰,却看得王济心头发怵,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走到桌案前,终于能听到脚步声了。
“夫君,怎么,看到我平安归来,没有半点惊喜?”
不仅没惊喜,反而只有惊吓。
王济连忙收拾好面部表情,感叹道:“是真没有想到你能平安回来,想我派出了这么多的差兵,四处打探,我好几夜都没能睡上一个好觉。”
“便是现在,我也一直在看舆图,想李三福有可能将你藏于何处,却不曾想你这么回来了,我是高兴的,但也是惊讶的,我不知道李三福对你做了什么?”
“他大张旗鼓的将你弄走,为何又轻意的将你放回,他存的是什么心?别以为你平安无事的归来,我就不会追究他的责任,那是不可能的。”
王济一番话,果然慑住尹氏,她仔细又认真的看着丈夫,最后拿着手绢的手按在了王济的手背上,王济不知为何,身子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夫君,果然你还是记着我们的情份,你不会放弃我不管的,我就知道,瞧着夫君这几日都瘦了。”
尹氏说到这儿,放在王济手背上的手拿起手绢抹了一把眼角。
王济正想着词怎么安慰发妻,没想这个时候,书架打盹的妾室醒来,直接从里头的软榻下来,上前就从背后抱住王济的腰,说道:“夫君,良辰苦短,哪管那监察御史去。”
一时间,王济显得很尴尬,然而尹氏在看到两人时,却并没有多惊讶,还安慰着王济:“夫君,我都明白的,我也才刚回来,便回去歇着了,夫君可过几日再来我院里看我。”
尹氏温柔一笑,眼神不轻意间扫过那僵立的妾室,看得妾室心头一紧。
尹氏不吵不闹,就这么走了。
王济看到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头莫名生出愧疚之感,怎么说她也是陪伴了他这么多年的发妻。
他能发迹,也多亏得结发妻子,若没有尹氏的权势地位,以及这个会做生意的妻子,他也不会有今日。
至少每年给京城里送的礼钱,可都是发妻想方设法赚来的。
这会儿妾室显然吓着了,往王济身边靠了靠,有些不安的说道:“夫君,主母忒吓人的,咱们先回院里吧。”
妾室胆小的同时,还不忘记将王济拐回自己院里。
王济内心愧疚,却在面对美色,他还是协妥,毕竟发妻与自己不相差几岁,如今人老珠黄,哪及这十八的姑娘,身体娇香柔软。
于是王济将这份内疚抛在脑后,便与妾室去了小院。
尹氏这么回到了东院,她在长榻上坐下,屏退了下人,独自坐在孤灯下,她看着烛火发呆。
有多少个日夜她是这么坐着过去的,她不住岳城,却来了陵城置了一处知州府,当然她想来府城做生意,但她也想离开丈夫。
说出来可能没有人相信,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对枕边的丈夫,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热情与爱慕。
尤其这一次知道了丈夫的所作所为,她似乎也知道在情理之中,在这孤影下,尹氏做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她叫来身边的嬷嬷,让她拿出自己珍藏在压箱底的一本册子。
很快嬷嬷翻了出来。
尹氏借着烛火翻看,看到这小册子上,是她十八岁那年写下的,那个时候,她的母亲告诫她,自打认识王济开始,每在他身上花销的帐本全部都要记下来。
如今再翻开这帐本,尹氏边看边流眼泪。
王济认识她那年,不过是个窘迫书生,独自入京赶考,连吃住都成了问题,还是在城隍庙里胡乱对付着住。
从尹氏第一眼看中他开始,她母亲就让她拿出私房钱救济他了,而每一笔花销都记在了这帐册上。
他们尹家的女儿,从小棋琴书画可学却并不精通,但有一样,必须精通,那便是行商之道。
以前在京城不比在陵城,她不能肆无忌惮,又是闺阁里的小姑娘,不能随意出门抛头露面,所以她只得教会了身边的下人帮着跑,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