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叫他来陵城寻亲,到底是何深意?为何在这个时候才可以来陵城寻亲,而不是去年或是前年。
在榻中坐下,廖亮亮闭了眼睛,刘雄凯还在说着话,他却完全没有听进去。
客房里的这一处暗门还在,而对面住着的人却换了。
刘雄凯特意的跑过去听了一耳,忍不住哈哈大笑,说墙后头有人在数钱,若没猜错,对方将一箱银钱藏在屏风后了,住的是一队走商来陵城做生意的。
这些小小走商,能不能活着到下一座城池都难说,这些银钱不存入钱庄,却这么带着,恐怕另有深意。
“亮亮,我明日出个门,你留在这儿别出门,且等城主的消息。”
到这会儿,廖亮亮才抬头看向他,问道:“去哪儿?”
“出城去。”
刘雄凯从怀里拿出令牌,说道:“且用用这块令牌,是不是真的。”
廖亮亮没有说话。
第二日刘雄凯出城去了,廖亮亮独自一人在客栈,吃过午饭后,他无所事事,便从客房出来,沿着游廊走到了客栈的后花园,这儿只有三楼的尊贵客人才能欣赏的美景。
廖亮亮是第一次来,入城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外头游逛,倒是不曾在客栈里静静地坐一会儿。
眼下后花园里没有人,他寻了一处凉亭坐下,心事沉沉的,正有些出神,一把熟悉的声音吵醒了他,他侧首看去,就见一袭青衣的燕帝走了进来,这一次他没有带帷帽,露出了真容。
看到燕帝,不知为何,廖亮亮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起身上前作揖,燕帝的眼神却是毫无顾及的看向他腰间的玉佩。
“你是从何处得到的玉佩?”
燕帝一边说着话一边在石凳前坐下。
廖亮亮也坐下了,他身姿清瘦,却极为高大,看着儒雅,却也透着一抹凌厉,让人不可小视。
“阁下似乎在那一次楼梯间便关注起我这块玉佩了,如今亲自来问,不知是何用意?”
廖亮亮不答反问,神色间没有惊惶,反而不卑不亢的面色平静。
燕帝倒有些意外,难得有年轻人在他面前如此沉着,对眼前这人,不免也生了兴趣,接着问道:“玉佩的背面是什么?可否借我一看?”
还真是各说各的,各不将对方放在眼中。
廖亮亮面色淡淡一笑,坐直了身子,“这玉佩似乎与阁下无关吧,若是打玉佩的主意,我还是劝阁下早些歇了心思。”
“陵城鱼龙混杂,莫轻看任何一个人。”
对着廖亮亮的警告,燕帝不曾动容,反而对他越发的欣赏,于是接着说道:“我说这玉佩与白家有关,你会否有兴趣借我一看?”
“国姓白家?”
廖亮亮再一次在一个人的口中听到这玉佩的出处,若说对先前城主说的话还有怀疑,那眼前这人再次提到白家,他开始信了。
对方点头。
廖亮亮犹豫了一下,将玉佩放在桌上。
燕帝有些迫不及待的伸手想将玉佩拿起来,廖亮亮却是拦住他,沉声问道:“你跟白家是什么关系?”
这是他先前想问城主而没问出口的话,眼前人再次提起,他怀疑这人也是白家人或者与白家亲近的人。
燕国国姓白家,皇室族人,哪一个身份,眼前这人都不得了。
燕帝的眼睛微微一眯,看着眼前这个后生,倒也挺气人的,就不能干脆些,他仍旧没有答,只问道:“这玉佩是你夺来的还是本该是你的?”
“自然是我的。”
廖亮亮郁闷的开口。
“既然如此……”
燕帝手腕一动,斯文的廖亮亮岂是他的对手,只见燕帝的手腕灵活的绕过他的手,快速的摸走了玉佩,再阻止已经不可能,廖亮亮只好放弃。
燕帝迫不及待的翻到玉佩的背面,背他看到玉佩背后刻下的一个“玉”字之时,他的脸上无比的震惊。
这个玉字,不是普通的中原隶书体,而是当年楚地的小篆字,一般读书郎未必认得,如今中原语已经不流行这小篆字了。
可是燕帝看着这个字却是如此的熟悉,因为这个字是他亲自刻上去的,三十七年前,他刻下这块玉佩,亲自带在他的第六个儿子身上,并亲手送去万安寺。
“你叫什么名字?”
燕帝一脸激动的看着廖亮亮问。
廖亮亮却是疑惑不解,如实说出名字。
燕帝不满足,接着问他,“你爹叫什么名字?”
好多年了,没有人问过廖亮亮的父亲叫什么名字,他苦涩一笑,并没有说话,而是乘着燕帝不注意,从他手上夺下玉佩,语气淡淡地说道:“就不劳你操心,玉佩还我,这是我爹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
说到这儿,他喉中有些哽咽,赶紧将玉佩纳入怀中。
燕帝却是颤着手伸向他,“孩子。”
廖亮亮皱眉,他看向燕帝。
燕帝捂住眼睛,半晌后,他恢复平静,眼角的一滴泪却还是流露出他的心情,燕帝立即起身,就这样转身离去。
凉亭里,廖亮亮一脸茫然的看着前方,他的亲人到底在哪儿?
城主府里,白锦收到赵祥的消息,刘雄凯拿着令牌出城了,不过却少了一人,他独自出城,身边带的护卫不多,商队还在城里。
人已经跟踪去了,不知他出城的用意,不过与白锦猜测的又有些不同。
有意思,这两人到底想做什么呢?
白锦忙了一天的政务从书房出来,正好芸姐儿和赵成志过来了,跟着的小文诺在后面追着,跑出一身汗来。
芸姐儿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弟弟,说道:“诺哥儿,咱爹娘是有本事,但是咱们也不能太差,你瞧着也不小了,怎么还不学功夫?”
“隔着一代也是咱们李家的血脉,该有李家的血性。”
芸姐儿无意中的一句话忽然点醒了白锦,她怔住,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可能,隔着一代还是白家的血脉,所以廖亮亮的父亲会不会正是与孙琰错位的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