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怡紧紧闭上眼睛,她回想起这些天来自己的所作所为,糊弄母亲、生病和难过,这些都是她曾经没有做过的荒谬,而这些荒谬也都是为了他陆河贤一个人做的……
刘怡摇摇头,隐在衣衫里的手更加用力地掐着自己的大腿,仿佛只有那种钻心的痛才能让她保持清醒。
她要明白,她要时刻记着,她不是普通的人家姑娘,而是堂堂濮阳县主!她刘怡是当朝长公主之女,如何能只顾着自己的儿女情长,然后不顾一切地把这一切都加诸在别人身上?
这显然太过过分了……
刘怡忽然冷笑一声,肩胛骨慢慢颤抖起来,陆河贤关上窗户转过身后看到的便是刘怡颤抖的样子。
那一瞬间,仅仅是火光电石间,陆河贤便不敢再往前一步了,他怕,怕自己又把刘怡吓到。
深夜闯进她的寝殿就已经是冒犯的了,现在他不能再次惊吓到她。
刘怡吸吸鼻子,她深呼吸着,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昏黄的烛火,她很久没有好好下地了,她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
她转
过身子去,面对着风尘仆仆而来的男人。
天知道她的心几乎痛的要死,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们伤及的人更多,把周围的人伤的更加厉害。
她的眼中属于陆河贤的影子慢慢地变模糊,刘怡感谢这夜色,它可以掩盖住她所有的情绪,包括那里面的不舍。
“你走吧,我累了。”刘怡淡淡地开口,她想要把话里的感情都撇去,这样陆河贤就不会察觉到了。
陆河贤走近,想要伸手抚上刘怡的脸颊,她却反抗般的往后走了一步。
“怎么了?”陆河贤的手在空中僵硬了一秒,他又把手收了回来,手垂下去的时候变成了拳头。
刘怡突然对她这么冷淡,而且是无缘无故如此,他不是不气的。只是不愿意在刘怡面前表现出来,他们好不容易可以见一面,不应该都在吵架当中度过。
“你如果不想见到我,我可以现在走。”陆河贤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声线温柔,他多么想触碰上自己心爱的人呢?
可是他又能如何?刘怡拒绝的意味十分明显
,他不可能感觉不出来。
刘怡用力地抬起胳膊,她不着痕迹地抬起手拂去自己脸颊上的泪水。
“对,我是要你走,不过不是暂时,是永远离开本县主的视线!”刘怡长出一口气,终于把话说出来了。
可是说完这句话,她立马就后悔了,陆河贤立在原地,人就和被雷轰了一样。
“什么?刘怡你说什么?”陆河贤不肯相信他自己耳朵听到的话,他笑笑,“刘怡你是开玩笑的吧?和我开玩笑也不是这样子的开法,求你收回刚才那句话吧!”
可是刘怡却嘲讽地笑了,她将细纱扔到地上,人在寝殿里走来走去,这样才能掩饰她内心是伤痛有多么严重。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本县主就非得对你一个人魂牵梦绕?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本县主告诉你,本县主会接受圣上的指婚,无论是谁,本县主都会接受!”刘怡拍拍她自己的胸口,看上去是自然举止,实际上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好受一些,仿佛这样她就能够说服自己这一切了。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
么?”陆河贤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他逃过那么多层护卫不是为了进来听她说这些的……
“呵,本县主此刻清醒的很,当然知道我再说什么。”刘怡转过身来,走到陆河贤身边,一只手甚至搭上他的肩膀。
“你到底是怎么了?”陆河贤对上她的视线,不知道该如何搭话。
“听不明白吗?本县主让你滚啊!”她笑了,离开陆河贤。
“怎么还不走吗?等着本县主请人捉你走吗?好,本县主成全你。”
“来人呐!”
“此人私自闯进本县主的寝殿意图不轨,得亏本县主早早发现才没有让奸人得逞,你们现在去通知护卫,把他给我扔出去!”
陆河贤不肯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刘怡,他将眼睛睁得很大,想要把那个人看清楚,可是他做不到。
“县主,这……”婢女和侍卫都惊了,县主不是为了陆河贤要死要活的吗?怎么现在还要赶陆河贤出去?
“是不是连本县主的话你们都可以当做耳旁风?还是说本县主连你们都使唤不动了?”刘怡声调猛的提
高道。
“不不不,不是!”婢女低头。
“好,那现在就按本县主说的去做,本县主不想再看见这个人!”
陆河贤怎么离开寝殿的,刘怡不知道,因为她已经丧失了五感。
等到一切都归于宁静,就连自己的起夜婢女都被她赶出去的时候,刘怡才知道一直以来她有多么的孤寂,甚至连一个可以在此刻抱抱她安慰的人都没有一个。
高处不胜寒,应该就是这个模样了吧?
刘怡抓紧自己身上的衣衫,“呵呵,走了,终于都走了……”
她长叹一声,抬起头强迫自己眼睛里满满的泪水不会掉出来,可是她的心,她的五脏此刻全部痛到无法呼吸。
一个人要怎么做才能把对自己好的人都逼走呢?很简单,用最痛苦的方式伤害他也伤害自己。
这样,便断绝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了。
可是这么多的痛楚谁来担当呢?胸膛里那么多的悔意谁来承受呢?
只有自己……刘怡
是,她后悔,她后悔自己和陆河贤说了那些话。他们好不容易才见一面,怎么今日又成了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