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翻滚,不断跌落至下,噗噗作响,死士只觉得自己身体朝下,不能左右,没过多久,他便于那些沙石碎块一同落至坑底了。
“这都是你搞的!”死士气的不行,因而到了坑底,确认自己无恙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瞎子责难,“你打算怎么办?我认为我们两个人就算想出去,也要等到半个月之后用手一下一下爬出去了。”
瞎子早就被这发展吓得呆若木鸡,他半响没有动作,嘴张着,发不出什么声音,眼睛瞪得大大的,没有神采,死士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便有些害怕,万一瞎子真脆利落的吓傻了,这种情况对他来说,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你没事吧?”
没有回答。
再问一遍。
依旧是徒劳。
于是死士转身,面向墙壁,双手不住敲打,打算看看能否依靠自己的力量从这攀上去。
背后终于传来了一点声音。
“现在是我们两个都到这里来了?“
死士呼了一口气,原来真的是装傻。
”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刚才就是最糟糕的情况了,没想到还能更糟。“
死士
抬头向上看了一看,夜幕微垂,坑口狭窄,从下面望上去,只能看到一面圆镜似的亮光,他便移动到墙壁一侧,身体紧紧靠在上面,尽量缩小占地的范围,同时蹲下身去,让自己显得更矮些。那圆镜内所照出的东西不多,只有半边撒了淡墨的天空,以及远处几座被浮云遮掩,若隐若现的。
他的心突然一阵抽紧。
“但愿那山上的野兽没有晚上下山觅食的习惯,否则情况只会更糟。”
这话让本来脸色就很苍白的瞎子又苍白了几分。
“我真该死我真不应该叫的,看来我失去的不应该是半边眼睛,而是半截舌头。“他现在垂着脑袋,叹气不止,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没事的,比这更糟糕的情况我都遇见过,我都挺过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死士安慰道,虽然那次脱险并非是靠的他自己的力量。
”“你能背着我爬上去吗?”瞎子的右眼突然充满了希望。
“想都别想。“面对这种不劳而获,无理至极的要求,他当然是干脆的拒绝。
”唉“瞎子再度回归了失望。
“我们两个人,两个人应
该是可以出去的。”死士只好开口安慰道,得尽快加紧时间,他在心里默默打算,否则即使野兽不寻着气味前来,三月的气候,也足以在冰冷的深夜悄声无息的将人的性命夺去。
瞎子面色凝重,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死士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而他对这也无法说出更多安慰的话,因为那残缺的来源实在和他有牵扯不开的关系。
“爬出去?”
这是第一个计划。
听起来老土而传统,泛发着原始的清香味。
“你下,我上,身子要稳,脚摇撑住,尽量不要摇晃,否则我很难上去,给我一个借力点,我先上去,带上这根绳子,然后还是用老办法,救你上来。”
死士如此指挥到。
瞎子的表情很显然可以看出他是不愿当人梯的,然而毕竟是如此形势,又回想到将他们弄到如此地步的他也有扯不断的责任,瞎子只好接受了这份提议,因为自己的确是失去了拒绝的余地。
于是两人皆同意,第一个计划开始实施。
瞎子是很艰难的,无论是从他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表情来看,还是从他那抖的像农妇筛筛子的大腿来看,他的独臂
撑在壁上,牢牢按住墙面,看那势头,几乎要把这坑壁打出一个小洞,他的额头也几乎是抵在了上面,与他的手、脚形成了一个并不稳固的多边形。
死士看在了眼里,很是同情,然而无可奈何。
他尽力将力使在沿途的泥土上,而对于可怜的瞎子,只分出一部分。
“拜托你快点啊!”瞎子不耐烦的嚷嚷。
看来他还是有点力气的,毕竟还能喊出来,死士放下心了。
双手宛如利刃般往泥沙中插去,留下几个形状大小不一的圆洞,捣了捣,扑散一些,双足也行至其中,一步一步,慢慢蠕动,向上爬去。
幸好是泥沙的璧面,不是石头的,死士暗暗呼了一口气。
然而他没能高兴多久。
快到顶端了,这无疑来说是个好消息,但是他未曾料想过的是,经过方才那一番折腾,顶端沿口的土石早已不像下方那般坚韧,如今已是松散不堪,摇摇欲坠了。左手才一放上去,身上的力量都尚未维持在上面,他就感觉到,一阵晃。
像是整个地面,整块土地,都要随着自己的动作,随着自己身体的重量,往下跌落,跌至深渊似的。
他
有点不敢在前进。往下一看,距离早已深远,瞎子正在下方,依稀可见他人影,伸长脖子,翘首以盼,等待着他的回音,这种期待的神情,他过去也经常在军营里的同僚脸上见过。
死士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不甘。
是啊,他还不想,他也不能,在重见天日的前一刻放弃。
足轻轻一点,借着了力,奋力向前一推。身体整个往上冲去,借着这股冲力,他的手也抓住机会,一下扳住那前方一尺的土块,手指用力,恨不得将整只胳膊都塞在里面,指甲里全是碎石泥沙,握紧那些流沙状的依靠,他拼尽了力,向前爬去。
快成功了吗,心脏被揪的发紧,连气也无法喘开,咬紧了牙关,似乎连皮肉中的血腥味都可以闻到,就是前面一尺距离都不到的大地,真要接近,原来这么困难。
泥沙继续在跌落,不断的扑到他的眼上与鼻上,红土特有的腥味传至感官之内,令他有点恶心,洒在眼上的沙尘越来越多,几乎遮掩了他的视力,只好眯起,夜幕与黑色混合在一块,将他包裹。只有耳朵还算灵敏,依稀可听见下面瞎子惊慌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