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这句话出口,裴音脸色骤变,连连摇头,“陛下不可,大祈向来立嫡,再说暨白自立储至今也不曾有过错处,您不能在这个时候轻易易储,否则朝堂上下会乱的。”
“没有错处,自可找出他的错处,朕要让他错,还能寻不着错处吗?”谢渊听着裴音的话,情绪有些激动,这么说着,整个人不由得再次剧烈咳嗽了起来。
“裴音,你知道朕对你和清衍的心思,如今唯一让朕放不下的,也只有你们了,朕不想冒一丁点的险,你能明白吗?”
情绪一激动,谢渊咳得不由得越发厉害了起来。
裴音听得鼻尖发酸。
她当然知道谢渊对自己的感情。
他们年少相识,后来她入宫为妃,眼看着他后宫繁花似锦,虽也宠幸其他妃嫔,却从不曾忘记过她,裴音已经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值了。
可是如今看着谢渊在这种时候还满心都是自己,裴音是真的忍不住落下泪来。
“陛下,臣妾何德何能,能让您如此挂念。”
谢渊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伸手将人拥入了怀中。
年轻气盛时或许尚不觉得,可是病重的时候,他才真的明白对自己最重要的人到底是谁。
“裴音,你放心,朕不会给你和清衍留下祸患的,朕还有些日子,一定会帮清衍把路铺平了。”
“太子若是失德被废,那朕改立清衍,那些老臣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清衍争气,朕的这几个儿子里,也就他能担这大业。”
谢渊说着自己的计划,可是裴音却还是觉得心慌的厉害,忍不住劝道,“可是陛下,臣妾还是觉得……”
“别怕,朕说到就会做到,”谢渊这么说着,眼神之中不由得透出了几分寒芒来,“朕贵为天子,如今难道就连要哪个儿子来继承大统的资格都没有吗?”
裴音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到底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帮着他轻拍着后背顺着气。
谢渊在钟粹宫陪着惠贵妃待了许久,一直到戌时才离开。
待他前脚刚离开,裴音就赶忙让碧痕取了纸笔过来,修书了一封,让人递回到了将军府去了。
若是谢渊当真打定了易储的主意,这后面肯定会有大动作,她早些通知了他们,也好有些应对和防范。
碧痕看着裴音做的这些事情,眼底满是不解地开口道,“娘娘您怎么愁眉不展的,陛下心中有您这不是好事吗?”
裴音垂眸看着眼前的烛光,面色越发凝重了起来。
“陛下心中有本宫和衍儿,这本该是好事,可是查家势大,查雅丹一心想要扶持谢暨白这个傀儡上位好把控朝政。”
“若是陛下要废储另立的话,查家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这种事情,若是败了,那本宫和衍儿只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的。”
“马虎不得半分。”
“陛下若是当真起了这个心思,那本宫就不能只这么等着了。”
碧痕听着裴音的话,面色不由得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她跟在裴音身边这么多年,眼看着这后宫花开花败的,哪里还能不明白裴音话里的这些意思。
所以她当即仔仔细细收紧了手中的书信,认真开口道,“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办。”
这边碧痕从钟粹宫出去的时候,谢暨白也才刚从查雅丹的翊坤宫出来。
一整个下午,查雅丹表面上是找他过去叙母子之情,其实不过就是变着法磋磨他罢了。
谢渊病重的消息哪怕再怎么捂也不可能半点都不让外人知晓的。
光是看着御医这几日接连往他那处去就能让人猜着个七七八八。
可是谢渊病重之后却没有让她这个皇后去侍疾,反倒是一直往钟粹宫中去。
查雅丹在这深宫多年,深谙人性,哪里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心里不爽利,便自然要找人来撒气。
谢暨白是她一手扶持的,向来不敢忤逆她半分,所以这一下午就只能由得她阴阳怪气地讽刺挖苦。
“暨白,本宫这么多年悉心教导你,如今你都还不如你七弟讨陛下欢心,你就这般不成器吗?陛下说不定已经动了易储的心思了。”
“谢暨白,本宫怎么就选了你这么一个蠢货,果真跟那个丽嫔一样,愚不可及。”
“当初就不该图省事找了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
“谢暨白,到手的皇位你如果都握不紧的话,你还有什么脸活着?”
大概是真的被谢渊的那点心思给惹急了,到后来,查雅丹甚至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对着他这么开口道。
虽然这些年这样的话谢暨白早就听得麻木了,可是如今他到底是大祈的太子,却还要被她这般羞辱。
谢暨白眼神越发阴冷了下来,双拳狠狠收紧了。
但是他到底还是都隐忍了下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还不到时候。
等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刻,就是查家倾覆之日。
谢暨白这么想着,缓缓松开了攥紧的双拳。
刘瑾在一旁跟着,看着谢暨白此刻的模样,心中惴惴难安,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一直到发现谢暨白向着玉澜宫去了,他才急忙小声提醒道,“殿下,您早上答应了侧妃要去永和宫的。”
刘瑾的话传入到了耳中,谢暨白这才猛地反应了过来,堪堪止住了脚步,眼底的神色莫名。
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刘瑾在一旁站着,是真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但是最后谢暨白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转身向着永和宫走了过去。
刘瑾这才赶忙转身跟着一起走了过去了。
永和宫,采薇快步地走进了寝宫之中,看着范瑶安出声道,“娘娘,殿下来了。”
范瑶安这才赶忙整理了一下鬓发,拿着黄铜镜细细看了几遍,确定自己此刻的状态万分完美,这才赶忙起身,快步迎了出去。
对她来说,谢暨白来了她这里如今于她而言就是顶重要的事情,其余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