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的目光落到盛越脸上,虽没说什么,但是这一眼里含着极大的威慑力,让人心肝发颤。
盛越可记得自己这位嫡亲表哥是怎么表面风轻云淡,手上毫不留情将一位大喊“违背天道、楚家必亡”的乱臣手脚筋挑断然后丢进野狗堆里的。
不过……他是好意,又没做什么,表哥不可能拿他去喂狗……吧。
终于,楚景移开目光回了房,盛越极大地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盛越也回了房,然后换上黑衣,再偷偷摸摸地上楼。
楼上,姜圆圆正在喂小楚霖吃粥,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之间什么也不吃,一个劲儿地哭,还总想往外面跑。
要是在家里,她定然不会拘着小楚霖,但他们现在不知身在何处,还是不要乱跑为好。
小楚霖捉着娘亲的手,摇头表示拒绝,不愿意吃粥,哭得抽抽噎噎,指着门口的方向,“娘、娘、走。”
他又多会说了一个字,但是却让人无端心酸。
姜圆圆哄他,“晚点再回去好不好?”
小楚霖又摇头,将脑袋埋进娘亲的怀里,小胖身子都哭得一颤一颤的。
盛越推开门进来,见小胖子哭,桌上的菜一口都没动,问道:“菜不合口味?”
姜圆圆垂眸,“他想回家。”
盛越看了眼天色,下午了,天边涌上了一抹墨蓝,现在这个时辰楚景也不会再出门了。
他递来两条黑布,“系上。”
姜圆圆给小楚霖系上,但这个小胖子哭得太凶,不一会儿布条就洇湿了两大块。
见状,盛越摆手道:“算了算了,你系就行。”
姜圆圆顺从地系上布带子,然后被带了出去。
在楼上看见母子俩上马车后,盛越叹了口气,将夜行衣脱下,回了房。
一进房,他就看见了正坐在桌旁的楚景,似乎正在等他。
楚景掀眸,“你可有话对我说?”
盛越心中暗道不好,他果然不应该心存侥幸,这天下之事,有什么能逃脱这位的眼睛?
他的手臂不自觉颤抖起来,“我没把她怎么样,只是、只是关了一下而已。”
楚景看他,“谁允许你自作主张?”
他坐在暖黄色的灯影里,但周身却是有一种冷冽的光晕,不过淡淡一瞥,就令人惊得魄散魂飞。
盛越毫不犹豫跪下,“哥,我错了!”
楚景没有说话,他往杯里倒茶水,倒了半杯,茶盖合上,发出‘噌’的一声清脆响声。
玄色的常服穿在他的身上,他就是隐在人间的龙,一刻为人,下一刻能腾空而起,呼云唤雨,将所有人物事都淹没于风雨之中。
此刻,玄龙虽未腾空,但盛越却是已经嗅见了危险的气息,他声音发颤,“哥,是我一时糊涂,我不该阻挠你们见面,我心中既是担忧你对她余情未了,又怕她太绝情,让你伤心,更怕京中有人知晓此事,日后将姜圆圆当做桎梏你的把柄啊!”
他说的话有道理,但楚景不怕,他是天下之主,是天子,不怕质疑,也不怕谁知晓他的过往。
楚景摩挲着杯身,“她现在如何?”
“她很好,”盛越实话实说道:“哥你明日亲自去见她吧,届时,你想知道的一切都能水落石出。”
有一种感情,越是压抑,爆发澎湃之时,威力越大。
楚景站起身,“欺君犯上,自去领十鞭,明日不必来见我。”
盛越低头,“臣遵旨。”
·
马车还是绕了一个时辰,下车时,小楚霖都已经哭得没了力气。
姜圆圆抱着孩子慢慢走回绿水巷,还没走近,就看见了吉祥提着灯笼四处寻人。
她想说话,却发现嗓子格外的哑,只好等再走近一些了,才喊道:“吉祥,我在这里!”
听见声音,吉祥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泪,“小姐,你和小少爷去哪了!可叫奴婢好找!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们受没受伤?饿不饿啊?”
姜圆圆余光能瞥见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黑衣人,她勉强笑道:“我带霖儿去逛园子忘了时间,没出事,也没有受伤,不过有些饿了,你去炒碗饭我吃吧。”
吉祥上上下下打量她好几遍,确认的确是没受伤,也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模样,这才把心收回肚子里。
小楚霖换了一边继续趴在娘亲的肩头上,蔫巴巴的,香喷喷的炒饭端上桌都没有像以前一样馋得直抓,没什么力气地眨了眨大眼睛。
吉祥担忧道:“小少爷怎么看着没精神?”
“许是玩累了,”姜圆圆摸了摸小楚霖的脑袋,“你去烧水吧,我吃完饭去给他洗洗。”
小楚霖这两日哭的次数太多了一些,洗澡时也乖乖的,让娘亲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然后一进被窝没两下就睡着了。
姜圆圆在他睡着后,在屋内的桌子上给吉祥留了一张字条,已经来就可以看见,让她明日去报官,且说出自己的一些猜测,比如她被关的地方其实就在镇子里,没有出镇。
做完这些后,她也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疲惫感,简单擦洗后就抱着小楚霖睡下了。
次日醒时,姜圆圆的脑袋有些疼,她摸了一下烫人的厉害,怀里的孩子小脸也是红扑扑的,也像是病了一样。
她有些没力气,喊了吉祥两声,让她去请大夫来。
姜圆圆缓了一会儿,披着衣裳坐起身来,等到吉祥出去了,也将门打开一条缝看,果然,门口不远处有一个陌生男人。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怎么还病糊涂了,刚才应该让吉祥去报官才是。
敲门声传来,姜圆圆小心将门打开了一条缝,见是白篷。
白篷面色关切,“我听吉祥说你要请大夫回来,可是病了?”
姜圆圆点点头,“有些头疼,许是感染了风寒吧。”
话落,屋里孩子的哭声响起,姜圆圆忙进了屋。
白篷握了握拳,也跟了进去。
小楚霖正坐在床上,委屈巴巴地喊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