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无助,同时又有一种奇异的冷静。
挂掉和周曼侬的通话后,他还有心思去想,她是要来找他吗?
他不敢相信,潜意识不觉得她会关心他到这个地步,不仅因为女孩对他来说仍然是一个谜,他从不相信自己对任何人有重要性。
唯一一个觉得他很重要的人,凌晨两点多的时候离开这个世界了。
“小同学,你们家没有别的大人吗?”护士看他在这里坐了一整夜,很同情地问道。
许袂摇摇头,又点点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6:59”。
他等着,等着数字翻篇到“7:00”,才从昨晚的通话记录中找到一个号码拨出去。
彩铃循环播放了几十秒,在他以为打不通了的时候,终于被接起。
“喂,小袂?”
女人的声音带着浓重鼻音,好似刚刚睡醒,却还没忘了压着声说话,许袂为此神经狠狠跳了一下,但又勉强抑制住。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着门被轻轻合上的声音,他猜她是下了床,躲到卫生间和他讲的电话。
“怎么样,奶奶还好吗?”
“奶奶死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才诧异道:“怎么这样啊?”
许袂的神经又抽痛一下,他发现即使他自己还没掉一滴眼泪,也不能容忍别人如此轻描淡写的表态。
“那你现在在哪里呢?医院吗?”
“嗯。”
“唉呀……怎么这么突然,真是想不到,那,那你先回家吧,妈妈过几天回琅里一趟,欸。”
许袂陡然间受到刺激,他的心刚才像被冻在冰窟,此刻却像在被火烧,情绪从未有过的震荡颠簸,整个世界都为此翻覆了。
“过几天?”他怒极反笑,悲哀地笑,“过几天?”
听出他状态不对,女人忙安慰道:“小袂,你知道妈妈在国外啊。”
“在泰国。”他重复道,“和你的家人度假,我奶奶在太平间的时候,你们要去看人妖表演吗?”
他从未如此怨怼,也从未如此像十七岁,忘记去体谅任何人,只觉全世界都该体谅他的情绪。
伍月也不曾见识过这一面,不禁哑然,“那,那,我也没办法啊,你要我现在丢下你赵叔叔和你弟弟……”
“对,”他恨恨道,“只有我是可以被丢下的。”
又是一阵脚步声,女人大概在酒店套房的卫生间里焦虑地来回踱步。
“小袂,”她重重叹了口气,“那你要我怎样呢?我现在回去,奶奶难道会活过来吗?谁愿意发生这种事。你觉得你打这通电话过来,接下来几天我就能玩得好了吗?”
许袂的心脏被重重锥了一下,“对不起,让你玩不好了。”
“你别说这种话来扎我的心。”女人语气急促起来,声音还是轻柔,但明显已恼怒至极,“是我害你奶奶死的,是吗?我知道你觉得只有奶奶疼你,我花在你身上的钱都是白花的,你将来再有出息也不会念我的好。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我和你奶奶还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必要去为她处理后事?你现在要求我第一时间就要赶回去,不觉得是种道德绑架吗?”
许袂脑袋里轰然一声,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喉咙哽得要命,只觉世界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要求的是这个吗?
伍月还说了什么,他也听不到了。
最可笑的是,他居然还是等到她说完才挂的电话,就像昨晚他犹豫半天才打给她,今天又算到她可能起床的时间才敢打过去。
许袂全身脱力地靠在墙上,倦怠地闭着眼,再睁开,却见周曼侬就站在他面前。
他还不知该如何反应,还不及思考,对上她的目光,心脏重重颤了一下。
从来没有人那么悲伤地看过他,何况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