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斩碎在地的枯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又瞬间合为一个整体,白惨惨的张着大嘴,向他二人叫嚣。
整条长街都充斥着灰白的雾气,枸杞身上刺鼻的血腥味似乎是吸引他们的源泉,一具具枯骨不知来自哪里,踩着夜色向他们扑了过来。
萧子阳手起剑落,长剑挽起一道流芒,没有丝毫犹豫和手软,将那些前仆后继的骷髅斩杀于剑下化作一抔齑粉。
他指尖弹出一簇火苗,将这些灰烬点燃,烧的渣都没剩一点。
起风了,白雾逐渐散去,夜黑风高天色阴沉,骤然而起的风将魔煞之气和血腥之味吹淡。
长歌这才松下心神,猛一回头看枸杞一眼,只见他一身是血的躺在那里,一条腿只剩下白骨一根,如死人一般一动不动。
萧子阳方才给他止血,也喂了他随身带的丹药,想必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没了腿,这对于一个年少的男子是多大的打击。
“是魔尊干的!一定是魔尊干的!她一定来了泗安县!我去找她!”
长歌怒极,提剑就要向外冲,萧子阳却一把将她拉住:“天亮之前不要出门,你煞气重,尸粉也未能完全化解,外面危险。”
危险?
长歌凛然一震,看看萧子阳又向外看去,外面风大,雾大,在这样的深夜,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泗安县是不是还有其他妖魔?
“发生什么
事了!”顾司空从后面问了一句,带着顾夫人向这边走来,两人都只穿着中衣。
“爹,娘?”长歌还没来得急阻止他们过来,就听顾夫人惊叫一声止住脚步。
“这,这是怎么回事,枸杞他怎么了?长歌,长歌,你没事吧!没事吧?”
她在惊吓过后又快步上前,抱着长歌,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一脸的慌张无措:“我的儿,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枸杞,枸杞这是怎么了?”
相较于夫人的惊慌,顾司空倒显得极为平静,他扫了一眼枸杞身上的伤,目光与萧子阳相对,似是在问他:妖魔所为?
萧子阳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二人都没再说什么。_!~;
“这,这大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枸杞!枸杞!叫大夫了没有啊,老爷你快去叫大夫来,怎么这么多血……”
“外面危险,先不要出去。”萧子阳道:“你们先给他包扎一下,本君保他暂无性命之忧。”
“好,好……”顾夫人又忙蹲下去看枸杞,心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是,是有盗匪吗……怎么会这样。”
长歌的双肩也在不住颤抖,显然她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煞气了,而在此时,肩上落下了萧子阳宽厚的手掌,她又平静了下来。
她扭头去看,却见萧子阳抬手,将她微微敞开的衣襟紧了紧:“留在府里,不要出
去。”
长歌反手攥了他的衣袖:“师父要出去?”
萧子阳点头,他现在基本可以判断的出来,这些骷髅是新死的尸身。死去时间不长,尚未完全腐败,而有一些尸体中的魂魄也尚未转世投胎,在将他们自主思考的意识泯灭之后,还剩下能操控他们行动的意识。
除了行动之外,他们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撕咬,撕咬看到的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所以他们就由所谓的中阴身,变成了骷髅,在泗安县游荡。
这不像是魔界之徒的做派,纵观魔界行事,无不是为了搜集精魄进献魔尊,而他们放出中阴身来纯粹为了破坏又是何为?
所以,这些枯骨是直接受魔尊的操控?
“也许他处还有妖魔,”萧子阳在她肩上拍了拍,转身向街上走去。
长歌顿时就急了:“我和你一起去!不管有没有,我都要去找东苑算账!”
萧子阳这才知道,原来长歌早就知道魔尊在此,但以她对魔尊的怨恨,居然一直隐忍不发,想必也是不希望在泗安县,自己的老家闹出为祸乡邻之事。
现在魔尊却首先安奈不住了,都把伸进了她的家,伤及到她身边的人,她怎能不气。
“留在家中。”短短的四个字,萧子阳说的却是斩钉截铁。
“长歌,你听仙长的话,留在家里吧,外面形式如何还未可知,你一个姑
娘家……”顾司空负手,也颇有几分不满,好好一个大家闺秀修仙修的都开始舞枪弄棒的了。
“可是……”长歌还是有些不愿意。
萧子阳俯身,在她耳边道:“你走了,谁来保护他们。”
长歌单薄的身子又是一颤,看着苍老的父亲和哭泣的母亲,她终于拾起了一丝理智。
仇恨,怨怒,不甘,自责,就是这笼罩下来的茫茫夜色。
而她的家人,她在乎的这几个人,就好似藤蔓一般从夜色之中伸长出来,于夜色之中脆弱的毫无庇佑。
她所要做的,就是做庇佑他们的屏障。
萧子阳去了,长歌脸色煞白的看着他走进夜色之中。
就好像当初在闽湖旁的那座城里,男人义无反顾的留下她,跃进了未知之中,她一遍遍说服自己,他是大罗金仙,他不会有事的。
但她反倒成了顾吟风戏中那个忐忑不安的女子,只得强迫自己将视线转移,把那扇大门关了,又拿碧落砍了院中的一棵树,一招移山填海就用那一人粗的树堵到在门口。
顾司空看着女儿一作下来,都惊的呆在当场,长歌见他们不说话,以为出什么事了,赶紧问道:“爹,娘,怎么了,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回房去吧。”
顾司空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嗯,赶紧回去吧,你也进来。”
言罢就将地上的枸杞抱了起
来,带着妻女回房里去了。
顾夫人走了一路就将长歌看了一路,到底还是忍不住伸手握着她的手,心口扑扑直跳。
“娘本以为你虽会点仙法什么的,但那也就只能起个防身之用,娘还一直以为你仍是以前的那个女儿……琴棋书画不会,洗衣做饭嫌累,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几年过去,你变了这么多……”
长歌早已忘记自己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