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早上,一个校尉带着两什巡卒过来,在总舵找到了郑图,那校尉人高马大,骄横的很,张嘴就是:“郑图,你的事发了,随我回南尉府问话!”
郑图本欲还嘴,还是军师使眼色,自己便跟着校尉到了南尉府。
可一天一夜下来,竟没人搭理自己!
转天前晌,还是这个校尉把自己领出都尉府,说没事了,让郑图回去!
恨得郑图牙根都痒,什么人这么羞辱自己?
这还不算事,待回到总舵,刚进门,就又被军师叫到堂前,会主竟然也在。
军师和煦的问自己:“郑图,南城尉何人问你话?”
“回军师,并无人问我话,我入了南尉之后,便被关在了牢房里,今早就又放我回来了。”
“嗯?南城尉莫非吃饱了撑的?无事生非带你去溜一圈?”
“小人也正纳闷,这南城尉平素并无一点事端,如何会找上小人?”
“郑图,我再问你一遍,你想好了再回话。南城尉问你什么了?”王猛的神色转为冷淡,声音放得轻轻的,眼里透出了寒光。
郑图太熟悉这种眼神了,本能的战栗了下,声音也高了起来:“军师,他们确实什么都没问,小人平白被关了一夜,就又被放出来了。”
王猛不再说话,闭目往后靠了靠,过了一霎,才睁眼前倾,盯着郑图道:“郑图,你知不知道那赵处是什么人?”
郑图莫名其妙,“军师,小人不知,因着军师交待,少生事端,前夜也没去同庆阁。”
王猛咧开嘴,森森而笑:“昨日传出消息,那赵处乃是镇南侯世子,苏烈。刚任了南城都尉!”
郑图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出得大堂,怎么回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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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猛也睡不着。
别人不知,他岂能不知?郑图九成说得是实话。
这欲擒故纵之计,太明显了,这就是给他王猛看的。敲山震虎嘛!若是苏烈给自己来这么一下,自己当如何自处?
长着杏核眼的女子一般都精明,她们会用自己明亮的双眼审视一切,加以评估。王猛的发妻尤氏尤其如是。
暑气已消,一灯如豆,看着王猛在身边辗转反侧,尤氏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夫君,那些人还跟着你吗?”
王猛声音里都透着疲惫:“妇道人家,哪那么多事儿?照看好阿庄便是了。”
“夫君,若实在为难,何不投了他们?前几年咱们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傻妇人,谈何容易啊!”
谈话到此而止,相顾无言,东方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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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虎也没睡觉。正在尉狱里盯着。
许辰带人守了两天,终于薅住了何自。这厮狂赌了两天两夜,被摁住时,走路都打晃了。
南尉狱里,灯火摇曳,何自浑身湿透,被摊在铁胡凳上。
府卫的作风简单粗暴。
人拎进来,什么也不问,先堵上嘴打。打昏后泼水,醒了再接着打。
两次泼水之后,何自嘴里的麻布被掏出。两条大汉盯着他虎视眈眈。
别说麻布,何自早已经恨不得把心肺都掏出来了。掏出来还不算,再摊开晾平都行!奈何哪怕早一点,这俩大汉都不给机会。
陈新这几日一直盯着十八航的诸般人物,惊了一个扬州分舵的舵主。舵主名叫石五钧,江湖人称分水蛟,号称三品高手。在凤台山附近有所宅子。十八航的肥羊买卖,扬州消化了三成有余。
这石五钧发现被跟踪之后,便调遣人手反跟踪,竟发现了赵处就是苏烈。于是便有了那场雨夜刺杀。
何自这帮人便是受石五钧指使,本意是想先吓唬吓唬苏烈。
毕竟世子爷身娇肉贵,高高在上不是?没准不愿意和这帮泥污里的人纠缠呢?十八航打着先兵后礼的主意,没准也就消除了这场麻烦。
至于另外安没安排人手,就不是何自这个身份能知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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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黎明开始下,哗哗的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苏烈坐在西花厅听完了王世虎的汇报,思忖半晌,决定先扣着何自。若是放出去,怕惊了十八航;不放出去的话,十八航要么继续动手,要么找自己和解。总会露出头来。
一边查弩的来源,一边盯着十八航,看他们有甚么后续动作。
因着南北对峙,为了争夺人口,《大梁律》相对宽缓,像何自之流也就是徙边而已,充作官奴或边军,熬几年就放了。
而且,尉司虽有执法权,却无审判权。捉贼以后,需具文行卷,连人犯一起移交有司,例如周边郡县之类。
若是有谋反,谋逆大案,则上报中尉,移交大理寺,再由廷尉签决。涉及死刑的话,得陛下朱笔涂名,才能秋决。
若是有甚么不公或者猫腻,御史台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有监察之责。
所谓的三司会审,多是主办或刑部,大理寺,再加上个御史都察组成。
反正下雨,出门儿也不方便,苏烈便写写画画的琢磨酒坊的事儿。
刘和入禀,说宋有福问了,银子送哪去?
苏烈呼一下子想起来,问宋有福在哪?刘和说不知道。
嗯?怎么来的消息?
门口摊子上每天往里送菜,这两天加了东院的份例,送菜的赵老实亲口问我的。现在人还在前院,等着我过去连付账带回话。
还真是挺低调啊!苏烈暗暗赞叹。
想了想,让宋有福把银子送到庄子上,得空时从青州一带淘五十斤干海肠回来。又让刘和约苏铮,晚上同庆阁一聚。
四个小姐姐瞪圆了眼守在门口,生怕他又拿着一摞子章程出去。
快到午时,雨还没有停的意思,苏烈招呼上老刘,王世虎。也没带别的护卫,四人腿儿着赶往尉府吃饭。
尉府众人倒是不错,按着苏烈的交代,全都按部就班行事。虽是大雨,巡视的兵卒也都派了出去,着蓑衣巡岗。
苏烈转了一圈,各岗哨都挺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