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洪此时态度,与之前不同。
“不敢隐瞒姑爷。要说方甲那厮,跳梁小丑,正该教训。
蔡书妻舅黄义,之前考中举人,得相府推荐,曾任大理寺评事。
今外放监州,歙州任职。那人出身休宁,在地方颇有影响。
黄义跟老爷有交情,当然,他管不到江州。
只不过,蔡书乃族中老人,与太师情谊深厚,万不可随便动他!
姑爷有勇有谋,又得老爷助力,前程自是远大。
何必与那半截入土的腐朽老儿一般见识?”
秦明道。
“我也不与蔡书争执,毕竟他是蔡家长辈。
当时被水贼围困,那老儿只会下跪求饶,主动献出财宝女人。如今过去不到半年,便已忘得干干净净,反而怨我浪费岳父的钱财,这也不该他管罢?却在背地里,把造谣手段,全都使了出来!
那方甲搬弄是非,小人行径,难上台面。所以世间公道,自在人心,只须行得正坐得端,又何惧小人污蔑。
唯有一点,他敢对娴儿心怀不敬,我便不能容他!”
蔡洪听得暗自点头。
只觉眼前这位姑爷,比先前愈发顺眼起来,让人心底忍不住的信任亲近。
这不仅因为人情系统发挥作用。
作为多年跟随蔡德章的老人,蔡洪没有子孙,蔡娴在他眼中,无异亲生儿女。
秦明爱护蔡娴,蔡洪倍感欣慰。
“姑爷,蔡书自恃辈分,又因太师撑腰,跟随老爷身边,一向颐指气使。方甲若是被打,他必不肯与咱们罢休!”
秦明闻言笑道。
“他是长辈,也该讲理,若仗着辈分欺人,我定让他知道,秦明也不是随便人搓揉的软肉包儿!怕他不成,但敢伸手,叫他自取其辱!”
蔡洪还要再说,却听一道女声传来。
“夫君说的是,若那边问罪,我与夫君一同前去,向父亲说明便是。”
蔡娴在旁,已经听了好一会儿。
听到夫君维护自己,心里甜得蜜糖一般。
所以夫君如今需要支持,她这个当女儿的,也不能让父亲太过清闲不是~
蔡洪见蔡娴出面支持秦明,忙去施礼,一时无话可劝……
方甲走在石板路上,感受惬意秋风,凉爽宜人。
身旁跟随两名小厮。
一人夹匹崭新布绸。
一人托个饼盒。
大摇大摆,走在路中央。
毕竟是府衙出来的人,十足的派头。
也无人敢去招惹。
唯有刚出炉的咸酥月饼,散发味道,吸引三人身后的一条畏缩老狗。
那也是西院老管事的最爱。
其实那个老头儿,已经吃不下多少。夫人们又偏爱甜的。顺带他们这些个下人,也能入口解馋吧。
方甲心中满意。
这次交易,好处也都照旧。
更从布店掌柜口中逼出一个承诺。
后日,浔阳楼上摆酒设宴的招待。
这一来,街面上一众兄弟,又有了相聚的借口。
唯一不美的,是府中近来多出一群军汉,让原本经由他手的财货,凭空少掉了半截儿!
不过老舅那里,已经有所谋划。
就说丑婆娘好不容易嫁出去,便不该留在家里,早晚逼他们搬走,只待父女分离,那秦明还能继续装作乞丐,厚着脸开口要钱?
方甲想到得意处,嘴角露出微笑。
冷不防街角拐出一名醉汉,一下把他撞倒地上。
醉汉暴怒。
“你这厮走路不长眼,撞到了爷爷屌,今日不给你个教训,以为全天下,都是你家里!”
啪一下。
那壮汉手中酒坛,被方甲的脑袋儿,碰得遍地稀碎,掺杂点点飞溅血痕。
两名小厮惊骇,喊道。
“醉汉停手,休要惹祸,这位是江州相公府里的大管事!”
可惜。
披头散发、浑身酒气的黄信,怎可能停手?
一时双拳追疾风,铁脚赶流星。
但闻噼里啪啦,乒乓作响。
那一顿好揍,叫方甲脑袋眩晕,身子更似浪里翻滚。
幸好黄信未下狠手,只往那人肉厚处招呼。
做戏居多,打人收力,看着拳脚急如骤雨,其实连只狗都不能打死。
也不知吓退几位无辜路人?
夹布小厮转身就逃,想是回府报信去了。
另一人手中饼盒掉落地上,睁眼呆看,片刻后终于醒悟,急忙叫道。
“你,你莫不是黄都头?怎能喝酒发疯,撕打自家管事!住手,是自己人,自家人的啊!黄信,还不住手你……唉哟!你这疯汉,不识好歹,连我都打!我须不曾冲撞你,啊!”
那小厮有些愣,都快打熟了,还能半路停住?
所以方甲被冷水泼醒时,再次感受冰凉秋风。
更见到秦明他们的模糊身影。
“黄信,你做下好事!哪里喝醉了酒,把自家管事这样殴打?如此嘴脸,日后怎好出门?便是狗熊脑袋,也不见得这般肥壮。”
蔡洪在旁,听得心下暗笑。
这一群粗鲁军汉,当真不好招惹,如今方甲便是前车之鉴。
蔡娴只看过一眼,便去扭头不语。
夫君这群手下,喜欢打打杀杀,总拿拳脚欺人,倒也不觉粗俗~
方甲醒转,听到众人话语,一声惨呼,又疼晕过去。
秦明无奈摇头,吩咐战战兢兢的下人道。
“你们把他送到西院老管事那里,就说军中莽汉,一时醉酒冲动,不小心误伤了方管事,改日秦明亲自带人,过去登门致歉。”
旁观诸人,眼看方甲惨状,心中也自不安,只能小心翼翼,从黄信脚下,抬那人离开。
蔡洪见此,告退离去。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