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中书看过秦明,口中一叹,道。
“说起此事,其实有些丢人。
便是老夫费尽了心思,为给岳父庆贺生辰,于南面搜集十数万贯的金珠宝贝,遣人送往京城的半路上,却在郓州与济州交界,遭人劫了。
老夫派出一队精锐士卒,更有军将带队,仍遭贼人用药迷晕,乃至被他们轻松得手!
听押送之人讲,出手者最多只有八人,却把他们几十号军汉,戏耍于指掌之间。
岳丈听闻生辰纲被劫,自去发文缉捕。
如今一连数月过去,却没有丝毫音讯。
可见山东那里,尽是一群废物,不见有半个顶用的。
此事传开,不仅老夫被京城那边的同僚们取笑,更去连累岳父,成为市井中的笑谈。
所以,事关太师府颜面,与老夫请退前的名声,岳父更是发来公文,让我送去东平府、济州那边,尽快缉捕盗贼,了结破案。
如若继续拖延下去,罢官去职,也还是轻的,须得严惩山东那一帮废材!
贤侄婿此去东平府,便把这公文一同带去,督促下面的官吏,尽快查清此案。
事到如今,那些金珠宝贝倒也罢了,更要挽回太师府的颜面。
老夫知道,你乃武人出身,又听闻贤侄婿在江南之时,带兵剿除盘踞丹阳湖多年的悍匪,足见手段过人。
因此请你出力,查清那些劫匪的来路,将其绳之以法,为我找回颜面。”
秦明听到这里,心下也都明白。
果然是为了生辰纲一事。
不知是不是那晁盖带人所为?
想着,秦明满口答应下来。
“姑父尽管放心,只因抓捕强匪,恰是秦明所长!
既然长辈们为此心烦,那晚辈岂能继续耽搁,须得尽快去办。
明日一早,秦明自去主持神观开建,再请姑父,为我向上请功。
至于如今,先说那些当日经办此事的军士、奴仆,都要交与秦明,细细盘问一番。
然后,再请姑父答应,让小婿从大名府这里,挑选一些得力人手,跟随身边协助,防备山东那边的官吏被人买通,私传消息。
唯有如此,才好成事。
其间有功之臣,也是不应亏待。秦明想将他们,一并带去江南听用,还望姑父答应。
还有晚辈此来,携带一些礼物,欲代娴儿送与姑姑,还请姑父帮忙转交。”
秦明如今,也不用再提索超的名字,只须顺势而为,也就把人要过去了。
梁中书对此,不能拒绝。
“贤侄婿真是有心,便与你一同去见夫人!
至于说抽调士卒衙役,你说得全都在理,东平府那边,或许就有奸贼,与匪人私通。
如今大名府这里,那些在册的管军、入品的军将,我也不好随意放走。若只是普通士卒,抑或地方衙属,贤侄婿尽管挑选便是,我看哪个,敢去违抗!
我这便吩咐下去,为你调人。”
说着,梁中书看向堂外。
“来呀,去请王太守,并两名管军都监,过来相会。”
秦明跟随梁中书去后面,拜见蔡家姑姑,又去奉上提前备好的礼物。
当下便是一番叙谈,大家关系愈发融洽亲近起来。
蔡家娘子更要求梁中书,好好对待她的子侄,梁中书满口答应。
秦明又与梁中书返回堂上。
见那位王太守,与大名府兵马都监李成、闻达,早已到来等候。
梁中书挥手示意三人免礼,自去坐上主位,看过三名下属,道。
“这位是太师府的孙女婿,江州兵马总管秦明,可谓是老夫至亲至爱的后辈子侄啊!”
这话一出,三人心下吃惊。
须知受人管,就要知进退~
那三人面上,顿时变得万分热情,主动上前,与秦明说话。
王太守面上笑容,好似一朵起皱的花儿。
“哎呀呀,原来是秦大总管当面,小老儿怠慢失礼,请您千万莫怪。日后在这大名府,总管有甚么事,尽管吩咐便是。”
“下官李成,见过秦总管。”
“下官闻达,救济万民的圣甘霖美名,可谓如雷贯耳,今日竟能相见,下官何其有幸!”
秦明不拿架子,口中谦逊,与那三人说在一起。
梁中书面色放缓,便去吩咐。
“王太守,之前因丢失生辰纲一事,关押牢狱中的那十数人,管事、奴仆、士卒,都去交给秦明处置。
如今,我这位子侄,还需要一些人手协助,前往山东公干,你等须得配合,不得推诿。”
王太守赶紧答应。
梁中书转向李成、闻达。
“想来抓捕盗贼,总不能缺少人手,须得勇壮协助才成。稍后你们两个,陪秦明去那军营里走一趟,挑选得力精锐,若敢误我大事,绝不轻饶!”
李成、闻达赶紧保证,绝不敢耽误相公大事。
当下,秦明便与王太守一起,去狱中接收十数位囚徒。
询问他们当时的情况。
那遭罪的管事,与带队的队将,口供基本一致。
“是在那郓州边界处,一座小山脚下,唤做黄泥冈的地方出事。
咱们寻了那货栈歇脚,结果那处开店的掌柜生得高大,看似是个老成持重的员外,实则乃是劫道的强匪头目。
咱们当时取用了酒菜,也是存下三分的戒备。
分成两批,各去饮水用餐,不见丝毫异常。
谁想第二日清晨,大家想要赶路,再用他们的汤饭,就被一并麻翻了过去。
醒来时,便只见到那一片草棚都被拆毁,乃至烧掉。
事后细细回想,当时店里,除了那掌柜和两个伙计,还有另一伙四五个的客人,装作是过路,与那掌柜伙计们一勾一搭,做局坑害咱们。
若不是见到那些后来的客人,都去喝酒吃肉,咱们又怎能放心去吃他们的汤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