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置井边的木桶后,又拿着身后的灰绿色包袱来回摇晃,开始做起滑稽的表演。
没错,在东方明月的眼中,此刻的苏鸢表现得十分无趣。
“鸢儿,姑姑不想猜,你的心思,姑姑也猜不到,打开看便可。”
东方明月不耐,她实在不想让一个美丽的女子,长时间保持着呆傻的气质。
苏鸢听闻,摇晃的手臂突然僵滞,便又徐徐放下。
苏鸢故作生气道:“师叔,这里边可有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礼物,你可忘记今日是你的生辰啦。”
“我可是马不停蹄过来的,你也不让我开心一下,还板着个脸!”
“原来,今日是我的生辰吗?我的孩儿过生辰时,又有没有人为他准备贺礼呢?”
见东方明月愣住流泪,苏鸢替她拭泪道:“年年都有今日的,姑姑用不着这么感动。”
东方明月将苏鸢的手放下,对她微笑。
“鸢儿,姑姑已经老了,不在乎什么生辰贺物的,不过你今日特地赶过来为我庆贺,我还是挺高兴的。”
东方明月摸了摸垂下的一缕白发,感叹年华飞逝。
“姑姑,你不要只在今日开心,要每一日都要开心,我找林大娘给你缝制的,你打开看看。”
“哦,对了,我装在船上的桂花酒还没搬过来呢,姑姑你可得穿好了等我回来看,我先过去啦!”
不等东方明月言语,苏鸢便轻哼着歌蹦跳着往水岸边去,东方明月攥着手中的包袱,摇头道:“都已经十六岁了,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待至内室,抖出衣物,果然发现其中有一封卷折的信,其封面上书明月亲启,她便知是苏明南来信,便拆开来看。
天数有缺,洞源将有大难,然事可为,望汝知悉。
未能亲面贺寿,实属憾事,闭关破境,已入非常之期,实难有暇,今托鸢儿寄信于你,略表歉意。
送往病患乃紫鸾之子,手握石珠,虽石珠旧事有碍于前,但冤头债主已亡,恩仇皆消,素知汝天性纯良,定不使前人之失祸及后人。
我已于北地采得天冰兰,于你之伤有益,今赠六叶,望重展倾世之姿,愿汝心宽且达成昔日之愿,待事妥之后,我便以密道送你出谷。
“苏明南,我是这洞源的圣女,岂能见危难而不救?”
匣中冰兰六叶铺展,荧荧有光,东方明月取其五服于内,留其一敷于外。
运功行脉,终觉面如虫蠕,遂取黑纱于镜前。
观镜中人,伤处已结痂,以珠钗之末挑弄之,如木之朽皮脱解,白发亦收,冰兰之效立竿见影,确有返春之功。
披带白衣,研墨描眉,施然走出。
得冰兰之助,了却心结,东方明月体内余毒尽散。
武道再无阻滞,呼吸间水到渠成,这天地间又多了一位武道宗师。
宗师,可暂借天地之威,自成一体,浑融自然。
观武学之式,可觅影寻踪,去芜存菁,有料敌先机之术。
宗师既修真元,亦可引灵火,炼灵力,其威更胜破虚百倍。
既成宗师,气息激荡环流,桃树下有剑翻土而上。
白光灿灿,飞转不休,继而导引清鸣,终落于东方明月之掌中。
剑身皎白如练,翻似银蛇,狭而修长,柄端配有绿珠,金线银丝串结,简无奢。
震颤间,莫不表达着亲近欣喜意。
“月华,没想到我埋了你这么多年,你还认我这个主人,如今机缘已至,你也成了一柄灵剑。”
“今后,我便执你入世,再不相弃!你可还记得我为你所创的弦月剑法?今日便让你尽性,舞上一遭!”
“月华如水照万家!”
只见白光一刹,继而丝绦成圆,人影消无,天地间仿佛只有这唯一的光芒,脚边已烙数百道深深的剑痕,发散于虚空中的剑气不可计数。
“弦月初升血影杀!”
只见东方明月挑剑破指,取血于剑端,突兀间移形换影般直刺而去,十丈外的空地上留下块尺深的弦月形坑洞,若是打在人身上必然让其骨断筋离。
“姮娥不嫁空叹月!”
东方明月收剑于背,做哀叹状,只觉一股冰冷哀绝的气息蔓延在侧,仿佛被无数双泪目盯着,让人不敢妄动,若有人近前必被剑芒穿透。
“江流千古月如初!”
恍惚间,明月一轮自东方明月的背后升起,由弯入圆,再由圆更弦,如此轮转间使人目眩神昏,意乱神迷,恍惚间便已封喉无话。
藏剑入鞘,月华剑终敛了光芒。
苏鸢的影子遥遥在望,她向着草庐缓慢走来,她用竹担挑着三坛酒和一些红纸包裹的礼物,她如今累得气喘吁吁。
东方明月疾飞赶往,将月华剑递给苏鸢,自己挑起那沉沉的竹担。
苏鸢是见过历代圣女画像的,她此刻突然明白她的东方姑姑真是前代圣女。
她被东方明月那不以多饰的面容沉醉,娥眉比往日欣长却不见冗余,肤如温玉而不油黄,樱口着红,靥点玲珑。
再配上一双如星似月的多情眼,实难想象出这是平日里不见颜色的明月姑姑,白衣一袭,随风而动,便愈觉温柔可亲起来。
“怎么了,鸢儿,不认识姑姑了?”东方明月看着呆傻的苏鸢,问道。
“没有,就是觉得姑姑长得好看,就想多看几眼,那画上一点也不真,师叔你可比画里好看多了!”苏鸢小脸微红,赞叹道。
“你这妮子嘴真甜,不过呢,比画里好看的人不是我,是你这位现任圣女。”东方明月笑道。
“嗯,都是漂亮的!我这么说还算聪明吧!我的嘴可甜啦,刚刚才吃了一块蜜枣!”
“唉,要是我长大有姑姑这般好看该多好!”
苏鸢的小声嘀咕,如何能瞒过东方明月的耳朵?
“若是你对自己的容貌不满意,姑姑这儿的刀子随你挑选,可动了刀子就回不去了哦!”
“我怎么这么笨啊,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师叔你真好,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