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另一端已经传来了莫希瑞温婉优雅的声音,“唐礼,你到哪里了?”
他抬眸看向她,沈君歌脸色发白,但神色很平静,指向门外,无声动了动嘴唇,“出去接。”
唐礼没有说话,他再次挂掉了电话。
于是她转过身,拿起搁置在一旁的衣服,“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他没有辩解,转身出了门,靠在门外的墙上,再次想用抽烟来缓解胸腔里的各种不适,手指隔着裤子的布料无意识的摩挲着烟盒的边缘。
她从前对莫希瑞没有表现出过这样大的敌意,实际上,唐礼也未曾注意到她们之间有过交集,莫希瑞那个时候……对沈君歌的充满来自骨血里的厌恶。
高中德胜是个泥潭,充斥着像唐礼这样的人,高二插班进来的沈君歌成绩优秀的同他们格格不入,甚至被刻意无视,但不是因为她的成绩优异,而是因为她令人不齿的出身。
沈君歌,是沈氏集团总裁,沈宏涛的私生女。
在她转来之前,这个令她后来深陷地狱的谣言就已经甚嚣尘上。她的母亲是沈家商业联姻的第三者,酒店迎宾爬上了老总的床,插足了沈翊父母的婚姻。
错的不是沈君歌,错的是那个女人,但是富家少爷小姐们并不这样想,上流圈里的丑闻向来让人津津乐道,大人们暗地里鄙夷表面上却无限迎合称赞,孩子们私底下听多了成人的好恶,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了出来。
莫希瑞从小受的是精英教育,对欧洲宫廷礼仪常常信手拈来,琴棋书画样样沾边,对沈君歌,她骨子里带着厌恶,表现出来就是刻意的远离,孤立,后来是无视,她这样的行为影响了所有人。高二上半年,除了老师嘴里和成绩单上会出现沈君歌的名字以外,班上52个学生,很少有人叫这个名字,甚至有极其恶意的人,在其他班的学生来问时,会若无其事的说,“我们班没这个人。”
没人对沈君歌动过手或者骂过她,他们家族传承的那股傲气,让他们选择遗忘她。
唐礼深出了口气,叼着没点燃的烟仰头,他记得沈君歌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在和我说话?”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想这些事让他说不出的难受,无法挽回的时光,无法弥补的伤痕。
身边的门开了,沈君歌走了出来,她精心打扮了一番,长发松松的扎起马尾,描了淡淡的妆,A字裙下的小腿纤细白净,斜挎了一个粉色的小皮包,整个人洋溢着可爱的青春活力。她似乎心情很好,没有受到方才那个插曲的影响,看到他嘴里叼着的烟只皱了一瞬的眉头很快展开。
“走了。”她边说边关上宿舍门,便率先踩着运动鞋轻快的下楼。
唐礼收起烟,跟在她的身后,就听她说,“先送你去停车场,身体不舒服就好好去看医生,司机不是说唐老太爷在等你吗?一回来不去看老人家还让他等,你也太不孝了。”
他伸手去拉她,却虚握了一把空气,那一瞬的感受是无法描述的,好像他瞬间就明白一个她一直传达给他的信息,她不会回头了。
沈君歌,不要唐礼了。
她脚步很快,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直奔停车场,也不管唐礼有没有跟上他,到了唐家的车前时,很有礼貌的对司机说,“他胃病犯了,请快些送他去医院。”
司机有些惊讶的应了下来,去给唐礼开门,他兀自站着,深不见底的瞳仁看向女孩,她乖巧的挥手笑,“照顾好自己哦。”言罢,利落的转身头也不回的跑出了身后人的视线。
转身的一瞬间,沈君歌的眸子是冷的。
像是逃离命运的锁链一样,用她在体育考试时都不会有速度跑向体育馆。